解散！

一声令下，完全没有令人拒绝的余地。

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么？大家都很顺从地走下船，貌似还有人在没心没肺地说着笑话，他们又不是海贼，怎么可能在分别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过，还是看到了一片水汽在眼前氤氲。

坐上不记得目的地在哪里的火车，呜的一声笛鸣随着灰灰白白的蒸汽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褐色的油漆在经历了多次行驶之后在已经被蹭出一块块的暗红色铁锈，与路奇一身黑色的装扮，相得益彰。

路奇自己有时也会想，又不是出席葬礼，其实是不是没有必要总是穿黑色的衣服呢。不过，当他想起那一套鲜艳的橙蓝色工匠服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没有关系了，又没有人会在意他穿的到底是黑色还是白色的西装，嗯，准确点说，路奇在意的人已经不在意他穿黑色或者是白色的衣服了，其他人的看法，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拿出那一封黑色的信，路奇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拆开，或者说，他没有拆开的勇气。

那一天，轰鸣的炮火摧毁了所有的生机，可以把一座岛屿从地图和记忆上都完全抹杀的可怕战力。满目的苍夷，哀叹和死亡宛如希腊神话中的叹息之墙，隔绝了希望。不知道是幸运女神的眷顾还是悲伤女神的不经意遗忘，总之，路奇活下来了。

伙伴们都活下来了，虽然不能说是完好无损……

在以后的每一天，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宝贵的馈赠，对于这群已死者来说。

路奇同样不会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其实那只常常被讽刺为食草动物的长颈鹿，也和自己抱着同样的想法，不过，他的活法也许会更加精彩，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享受这个世界。

密集的人流让路奇皱起了眉，早知道就买贵宾舱的票了。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回家的道路上变成一盒悲催的沙丁鱼罐头呢？嗯，布鲁诺和猫头鹰也许会是特例，拥有门门果实的能力真好。

手中的信封被撕开了一半，露出雪白而平整的信纸，卡库应该是很珍惜地把信纸放进信封里的。

熟悉的字体跳跃着映入眼帘，白色的信纸上投下的一片阴影看不出情感的波澜起伏。

“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你了。”

“你喜欢的，是五年之前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卡库，一个阳光乐观的卡库。”

“我却不可救药地爱上现在的你，学着冲泡咖啡，学着习惯你的思维，学着在你面前努力地，装阳光。”

“我很懦弱，很差劲，你是不会在意一个违背了自己想法的存在，对吧。”

“是的，我也很怀念七水之都，因为，那时的我们，只是伙伴。很单纯的关系。”

“路奇……不要回头，回不去了。”

……

信纸被一点一点地撕开，最后落到沾上泥土的雪上，或许，在来年的春天，会开出一树的话语。

是的，再也回不去了。

正如路奇喜欢的，是十八岁的少年。而二十四岁的卡库，喜欢的是二十八岁的路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