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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 灰烬(已修)(1/2)

子夜时分,月华如水。

此时的离界被昏黑的夜所笼罩着,安静得有点儿瘆人。更别说罪了,这样的夜晚让罪的血腥气似乎更浓稠了些许。

而从一条空荡荡的巷子里,传出一阵阵清脆的木屐声;黑夜中,一抹黑影在急速的奔跑着。木屐声由此而来。

木屐与地面碰击的声音很凌乱,没有一点节奏感可言。很是明显地听得出这个人的惊慌。

忽然,那影子顿住,看着前后包围着他(她)的头戴面具的不知名的人。他(她)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巷子上方的天空月亮依然挥洒着清辉。微弱的光线里,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的手皮肤白的几近病态,纤细的手指渐渐收紧。

“好了,别闹了。跟我走。”一个稍显魁梧的身影来到他(她)身边,语气里戴着劝哄,“你已经无路可逃了。那孩子已经死了,没人保护你了。”

跪在地上的人似乎抖了抖,一直不说话,在黑暗中,他(她)的身影与暗夜融为一体,几乎无法分辨。如同一个已认同自己命运的困兽。既然是牢笼中的困兽,如何争斗,都逃不过命运的枷锁。可是他(她)身前那一块石砖上,渐渐地有水渍晕染开来。

“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身影毫不费力的拉起他(她),和那群戴面具的人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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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是离界的首都,是离界的心脏。它不算最繁华的城市,可是它依然是所有离界子民心中的圣地——因为这里是所有黑暗的终结之处,这里可以洗脱掉任何人的原罪。在这个城市的最正中央的行刑场头一次在夜里对它的信徒们开放,周围那些燃烧的火把,将那一小块天照的昏黄。守在刑台下的武士,面无表情,眼光冰冷。

此刻本应在家歇息的人们全部都出来了,只为看一场无关他们任何事的处决。并且每个人脸上都有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小声议论着究竟是谁才如此不可原谅。

不一会儿,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将身边的人半拉半推的带到行刑台下,道:“好了,快上去吧。”

他身旁的那个人抬头,是一个小女孩。她看着那个高大的绞刑架,脸上的表情十分安详,仿佛在看一个华丽的戏剧表演。长长的刘海滑下,挡住了她的半边脸。人群中发出厌恶的唏嘘声:这个人是冥王九镜,他们认识!而且痛恨至极。就是她的降生,离界才接二连三被人所发现。似乎感觉到了群众的愤怒,立刻,从一边走出四个武士,两人在她的脖子上套了个黑灰色的项圈,另外两个将她押上行刑台。

冥王九镜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眼眸空洞。她早已知道自己有这般命运,只因她拥有了那个男人一直想拥有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人总是看不惯那些轻而易举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总会不择手段的毁灭那个人,任何感情在那时都会是多余的。

当一条绳子将要缠在她脖子上的项圈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小儿!”

众人回眸,是那个女孩子的妈妈。她现在的着装,头发披散衣衫有些发皱,像极了一个疯妇,她正拨开人群向行刑台冲去。这可不是冥王家家主夫人吗?前几日在冥王九镜被王族下令杀无赦时就被囚禁起来了,现在的样子也是不奇怪。其实在场者都懂,这么多年,她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为了爱情,为了血脉,抛弃了她的信仰。

叫喊划破夜空,那种诡异的宁静被打破了。但是冥王九镜的眼眸依旧没有任何感情的流露,依旧呆滞的凝视着夜空中的某一点。

她虽然没有应话,但如果在她面前看的话,那长长的睫毛还是轻轻的抖动了一下,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个魁梧的男子走到她面前,说:“九镜,跟你母亲说几句话吧。”

“谢谢好意。”九镜摇摇头,“我想不需要了,父亲大人。为了离界的民众们,请快点行刑。但是希望你不要让那些士兵去伤害母亲大人。”

“九镜,不要太任性了!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也是冥王家的独苗,你们见过面的日子屈指可数……”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九镜凉凉的扔下一句话,冷不防地打断了她:“父亲大人以为这是九镜造成的吗?我已经说过请快点行刑了。”

然后感觉着那根绳子缠绕住项圈,并且越勒越紧。九镜冲她曾经的父亲轻轻眨眨眼。

真是虚伪呢,明明是最不希望自己女儿活下去的人,却偏偏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宽仁大义的样子。明明就是他主张囚禁妈妈的,却还这样说……造成她和妈妈见面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清的人不就是他么?这责任推卸得真是漂亮。

男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像掩饰什么一般狠狠地将手一挥,九镜感觉两股力道扯住自己的脖子将自己往上提。她微垂眼睑,沉默。

接着,女孩的脸上,绽开一抹漂亮的微笑。

笑得如此的可爱。这就是一个六岁孩子应有的笑。

湮没,听说人死后灵魂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哦,在那里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等我死了后,一切对我的怨恨都消失了吧。就算很舍不得,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以后,或者说下一世,一定不要遇见我。

人言,死前想到的最后一个人,是生命中最抱有遗憾的人。湮没,真的抱歉呐。如果当初没有让你留在我身边,而是让你赶紧逃,你就不会被父亲大人杀害吧?

但最想说的果然还是——

谢谢你。

此时她升到高处,于是停住。她听到男子那声冷喝响彻整个行刑台:“行刑开始!”话音刚落,全场欢呼,就像在欢庆节日一般。换句话说,这次行刑,本来就是一个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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