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什么不对。我很高兴。」白石目送母亲一面偷笑一面走出房门口,顺便丢给她的背影几枚白眼。「谢谢妳给我诞生花,还有那个……穿衣镜。一定不便宜吧。」
不晓得她是从什么地方打听来的。接着,他忽然忆起小春曾对他提过的「大惊喜」……难不成,小春指的是这个?难道就是小春将这项情报告诉她的?
或者,是她自己主动去请教小春?
白石将种植有琉璃苣的盆栽摆在饲养甲虫的水族箱旁,纯白色的五片花瓣朝各自的方向开展,像极了一朵完美无缺的星形。他的房内顿时多了会动与不会动的两种自然生息。
「也没什么。说贵其实也不是很贵,反正我负担得起……」
黑河守从不擅长伪装和说谎。总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经由任何方式泄露出真正的心思。
某男又笑了几声。「虽然刚刚已经看到妳的『唇语』表示了,不过我还是想亲耳听到妳说出来。」
手机彼端静默半晌。他耐心地等待她的下文。
「——藏之介,生日快乐。」
在那时候,他脑子里并没出现要求她唤他的名字的这念头。但是她却彷佛洞察到他潜意识的想法般主动执行。
——敏锐的洞察力,通灵般的第六感。
「……再多说一点。」白石拿着手机倚在耳旁,轻声说道:「我想听妳再多说一点。」
「真是的……你很麻烦耶。」手机那头的黑河正在叹气。
「没关系嘛。反正只是讲讲话,又不会掉块皮或少块肉。」
彼端静默了须臾。
「……藏之介,生日快乐。」
他的视线在全身镜、琉璃苣和甲虫三者间来回,耳里听着最想听见的对象声音。心满意足地微笑。
后记:
当晚,在就寝前,某女拿来一株开有嫩黄色花朵的小连翘,用塑料袋包住、搬起枕头,放下花朵后,再把枕头摆回原位;就在花朵的上方。
……睡觉的时候,把小连翘压在枕头底下,就会梦见未来丈夫的容貌。
未来的丈夫……
「啧、搞什么东西嘛,真是蠢毙了,我怎么可能会相信……最好是把一朵花放在枕头下就会梦到啦……」
黑河守跪坐在床褥上,死命瞪着那个枕头不断喃喃自语——依稀彷佛还能见着那个枕头正悄悄渗出满满「惊恐的冷汗」。
抱怨归抱怨、吐槽归吐槽,她依然没将那朵花从枕头下方移走。就这么过了当天夜晚。
翌晨,黑河守一面揉眼睛打呵欠、一面走在前往四天宝寺中学的路上。同时不停在心中一个劲儿猛碎碎念。
——搞什么东西,结果没见到劳啥子的未来丈夫模样就算了,还梦到被一堆腐烂恶心的活殭尸追着跑还摔下悬崖掉进荆棘丛身体变得四分五裂是怎么一回事?
早知道就不该相信那种愚蠢的花语,还不都是骗骗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女生用的。她打死不承认自己其实也应该算在「年轻」的范围内。
然而,就算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她仍旧实地操演了这种方法。
想一想,她就觉得心情更加低落。
脚踏车车轮旋转时发出的尖锐音效、以及橡胶轮胎胎面碰撞在人行道棉瓦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黑河稍稍抬起低着的头,脸往侧面偏斜过去。
「——守,妳早啊。哎、妳的气色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好?脸色有点苍白,是没吃早餐还是昨晚没睡好?要不要上车,我载妳去学校。」
「……不用啦。一大清早的,你是想让我在四天宝寺待不下去吗。你专心点骑自己的车,不要摔了。」
即便,没因那朵据说隐含魔法力量的小连翘梦到所谓「未来的丈夫」——
现阶段,也已经够让她心满意足。
『——真是可惜吶。』
『妳在感叹什么?』
『你的诞生花啊。』某女遗憾似地皱了皱鼻梁。『竟然不是有毒植物,你自己都不觉得惋惜吗?』
『噗、』某男会意过来,失笑出声。『果然很像是妳会说的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