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步骤很容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达成了。
困难的项目在于第二步骤。也就是「如何把东西送到目标手上」。
「妳干嘛把这种简单的事搞得像『谍报工作』啊?妳以為妳是忍者啊?根本就没这么难也没这么复杂的。妳就只要很正常很自然的把东西交给他不就行了吗?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啊。小心头发会掉光变成秃头的喔。」
面对她那种草木皆兵的态度,不禁使众人伤透脑筋。也为总必须应付她这种怪性子的部长大人感到无限同情。
「妳真麻烦。要是妳不敢的话,那就让我转交——」
「绝对不能这样喔,谦也。」金色小春伸出食指在伙伴们面前摇晃。「不管是谁都不准帮忙。小守妳必须亲自把东西交给阿藏。小金,你也不能帮她喔。」
「为、为什么?」黑河愣了愣,「话说,为什么你小子可以这么神气活现地对我下命令啊?不想活了吗你?」
「人家才不是在对妳下命令呢。人家这么喜欢妳,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待妳呢。」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眼中发出象征少女情怀、亮闪到刺目的点点七彩光芒。「这完全是因为,自己亲手交给对方的东西,才显现得出妳的诚意啊。」
「呃?诚意……」
×
一大清早、校门甫大开之际,一身灰黑色運動服、乍看之下與潛入城池之匪諜無異、擅自翻墙入内的黑河守就已经伫立在某部长的鞋柜前,手里攒着个纸袋,一脸惶惶不安、手足无措。
自前天傍晚过后直到昨夜,对方都没再提起相关事项。虽然一样会用手机或电脑等远距离沟通媒介东拉西扯地乱聊,但他完全没将话题往那个方向转移。
对此,她大致上做了两项假设:其一是他不在乎,其二是他相信她会准备好所以不必特别提醒。
然而,第一个假设是绝对不可能成立的。所以唯一能选择的就只有第二个。
——不得不说,他确实把她的性子摸得非常透彻,而且信心满满。
一股不服气又不甘心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使她当下迅速收回包装好的东西,转身离开。
×
……真是的,我到底在搞什么鬼?竟然只因为一时的赌气就错过了大好机会。
才过没多久,黑河就把自己的头藏在夹克里忏悔。连门被推开了的声音都没察觉到。
「烦死了,不管是谁都别来……」
「妳确定吗?」
这道熟悉的嗓音让她倏地弹坐起身子。白石失笑地看着她。她瞪住自己的神情不见丝毫喜悦或表示亲昵的情绪,反而比较像是面对敌人或大白天撞见鬼一样。不,或许她连撞见鬼的样子都还比较正常些。
「妳真是的,都已经过了快一年了、还是没能习惯我三不五时跑进来吗?可是现在是下课时间呢。」他边说边走到她旁边的床沿坐下。
「呃……我以为你今天会请假不来学校……」
闻言,他忍不住失笑几声。「没这么夸张的,放心。之前谦也有名在冰帝的堂兄告诉他,说我们学校和冰帝或青学那些地方比起来,实在是好太多了。他们每一到特殊节日时,简直就像在逃难一样。无论如何,我们并不怎么崇尚外貌主义啊。会搞笑比较重要。所以小春和裕次多少分散了些我们的负担。」
白石对她微微一笑,还将左手摆出、掌面朝上。
黑河瞪着他的笑脸和左手。不知道为何,加上那貌似讨东西的动作,她觉得他看起来像只银毛大狗。
「……你伸手要做什么?」
白石挑高眉毛,起身移动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俯望她。「妳还不把东西给我吗?不是前天就做好了?」
她惊讶地瞪着他,不自觉把坐着的身子往后挪。「你、你又是怎么——」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些碎嘴的人对部长打她的小报告。
黑河懊恼地低头咬住下唇。内心天人交战着到底该不该把那个形状非常羞耻的东西交给对方。
而某部长也不急着催促她,只是又坐回床边、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欣赏她进退维谷的挣扎模样。他什么没有,就是时间最多。而这段等待她认命投降的期间,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有趣的消遣。
她时常会在不自觉的心理状态下、在脸上出现一堆变化丰富的表情。他想自己大概永远不会看腻。新鲜感十足。
「妳都有做给谦也他们,不可能没我的份吧。」多亏他们一大早就在他面前得意洋洋炫耀的关系。虽然给他们的名份是义理。
最后,黑河闭上眼重重叹气,总算是下定了决心、慢吞吞地从椅子上起来,像个老态龙钟的人类一样拖着极其沉重的两条腿走向保健室的小冰箱前,蹲下、打开,拿出一只包装起来的盒子。接着,她又慢慢踱回到他面前,直接往他腿上一放。自己再度躲进夹克的世界里——用夹克把自己的头包得密密实实。
事实上,白石早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形状是什么。因为他那些伙伴们兴奋过头、在制作完毕的当天就等不及泄她的底……把事情经过一字不漏地全告诉了他。
他看着那盒子的包装,花样是很朴素的米白与浅棕褐交杂的颜色。有点意外她不是拿自己最喜欢的深色或黑色。有可能是为了配合他的形象……?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在不会扯破包装的情况下、用轻柔的手劲慢慢剥开那层包装。露出底下的白色盒子。
拆除纸张的声音不断捣入黑河耳里。也一点一点地挑动着她的神经。感觉愈来愈紧张。于是,她忽然维持在夹克包住脑袋的状态、唰地一声起立。
「我、我要去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