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在后头语带焦急道。但她却充耳不闻、只是冷眼目送对方接连逃离;然后转过来蹲下身,检视他怀里的小金的状况。她先拨开金太郎的眼皮察看瞳孔状态,又量了量他的呼吸和脉搏律动,而后才放下心。
「……好险,只是睡着了。」
倘若小金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么她也必定会从对方身上讨回等值的代价。
她伸手到小金腋窝下把他整个人托起来,绕到白石身后,直接往他背上一放。行动过程一气呵成,彷佛呼吸那般自然。
「……妳还真是很顺的就把小金丢到我这里来了。」他忍住想翻白眼和抽嘴角的冲动。
「不然呢?有你在这里,难道还要我来背他?」
白石见她挑眉不以为然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以她所拥有的力量,背起小金绝对并非难事;以她的性格而言,能自己办到的事情就绝对不假他人之手。但她却如此理所当然将小金托付给他。
除了这是他身为部长的责任以外,应该也能算是一种仰赖他的表现吧。对她而言称得上是一大进步。
「对了,为什么妳会这么轻易的放走那些人?」白石背着呼呼大睡梦呓不断的金太郎,对正把和服裙摆恢复原状的黑河说道。
就在他开口的同时,不远处亮起极其强烈的光柱,刺得人睁不开眼。接着传来的是尖锐的警哨声、凌乱的跑步声,与人的怒斥以及吶喊。
「呃?那些声音是怎么搞的?」
「我不单单只是忙着找小金而已。所以才会晚到。」她直起身子、整顿好服仪,确认没有走光之虞后——尽管直到此时才在意这个问题似乎晚了几拍;再随手拢了拢松垮垮的髻。然后往灯光来源处一指。「那些,就是警方布下拦检的位置。他们只要一出这个树林,就会马上落入警方手中。与其我们自己蒙头瞎忙,倒不如交给专家去处理。」
「原来,联络那些警察的是妳吗?」
「不是只有我,应该也有其它民众吧。」
结果,小金妈妈特地帮我改变的造型就这么泡汤了。黑河在心里无奈叹气,抱起小金的大衣,踩着鞋带欲断不断的木屐往林子出口走去。
任劳任怨的新好男人白石藏之介背着小金跟在她的斜后方,视线胶着在她那头要塌不塌的黑发上,以及分布在黑紫色和服上那些粉色的紫杉球花。
最后,他的视线移动到她那截纤细白皙的颈子,就这么停留着久未离去。
——女人露出后颈的模样果然是最迷人的时刻。特别是假如刚出浴的话。
他忽然十分庆幸她的性格冷静又理智。而且外表也不坏。
终于,总算等到这阵混乱平息下来后,网球部的一伙人也一个个返回、在离打算参拜的神社不远处、作休息用途的某张大理石长椅旁集合。
「哇塞,你和小金还真是遇上了不得了的状况啊。白石。」忍足谦也拍了拍历劫归来的兄弟肩膀。「好险有某人及时赶到,否则我们会不会在明天早上的社会新闻头版看到你们两个的大名啊?」
黑河扫了他一眼,接着就看见石田举起手刀往他头上敲下去,忍不住笑出声。她把丢在某部长那里保管着的桃红色围巾包在披肩里卷成一团,塞在小金的头部下方。尽管他身子底下是冰冷坚硬的石头,却仍然压根儿不以为忤地大声打呼,好梦正酣。
之所以把围巾用披肩包起来的理由是,因为那是某部长亲手制作且赠送的心意,所以舍不得弄脏。这也就表示某部长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很遗憾地比视她如己出的远山伯母超出了那么一丁点。于是她只得在心中默默向对方妈妈道歉。
「他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财前光走到一旁,蹲下。伸手捏了捏少年软嫩的脸颊。「要是他就这样睡到明天早上的话,那我们不就也要一起陪他到明天早上了?」
「要不然先送他回家,我们再来——」一氏裕次看看时间,而后垮下肩膀。「都已经超过十二点了。真是,错过抢头香参拜的时间了啦……连一百零八声钟响都没能好好听完。」
「真是的!现在哪是担心那种事情的时候啊!」金色小春骂了他一声,也靠过来围在旁边。「不管怎样,还是家里比较安全。小守,妳觉得呢?」
「……我不打算就这样送他回家,我不想让他爸爸妈妈担心。相信他也不会想让爸爸妈妈担心。」黑河坐在少年身旁,轻轻拂开散落在他前额的那些红棕色发丝。
「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清醒啊。」小石川灵机一动,突然抓住身边的千岁。「对了!用你的才气焕发预测一下,小金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呃、这个……」千岁搔搔脸颊,转向某人问道:「黑河,难道妳就没什么好方法让他能尽快苏醒吗?」
……尽快苏醒的——方法?
「对了。」所有人看着她执起金太郎细瘦结实的手腕摆在自己腿上,再伸出大拇指、狠狠地朝他手掌的虎口处压下。
——起码是被认为发狠的力道。因为她本就骨感的手背上、那些青筋纹路变得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