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守莫可奈何地让「太极」爬上自己的肩膀,「四象」和「八卦」则是赖在她腿上不肯离开、还一直用头和脸去磨蹭她,灵活的长尾巴扫来扫去。有了几只毛茸茸的猫咪黏在身边,身躯也不由得暖和起来。她视线移向别处,禁不住挑起单边眉毛。「你的宝贝猫好像也不输啊。」
白石依循她的眼光望去,一只浑身雪白到在黑暗中发亮的猫咪正在朝两人接近。黑猫「十六夜」也跟在一旁。不过,那画面看起来倒挺像白猫硬是要黑猫跟上自己。白猫时不时会转过头,对黑猫喵喵叫;后者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哎?这家伙,是怎么跑出来的啊?该不会是家里都没人……」
「你的猫看起来好像跟你一样霸道。」女方半调侃半认真地发表感言。「我都能感觉得到『十六夜』无奈的心情了。」
「我哪有很霸道?一切都是妳自己心甘情愿吧。如果不是这样,以妳的个性来说、就算拿刀枪指着也逼不了妳吧。」男方回答得理所当然。
黑河守忿忿不平地鼓起双腮,却一个反驳的字眼都说不出口。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很快的,四只猫咪不分彼此地玩在一起。唯有黑猫冷眼旁观。
冷风飕飕,绵绵细雪还在飘个不停。
守,这是个银色圣诞节呢。
……嗯。
——圣诞快乐。
「果然很像天使掉落的羽毛吧……这些雪。」白石将身子往后仰、靠住椅背,面朝天空。「搞不好,现在就有一堆天使在天上飞来飞去。」
相较于男方浪漫的想法,女方倒认为这堆自天而降的雪花更像是「从破掉的枕头中散落出来的棉絮、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讲出来大概会嘘声四起的烂比喻;所以黑河选择不说出口,免得煞风景。
「那、这次要由谁来扮天使?」她不禁想象着一堆背上长着鸟类翅膀的胖小鬼在天上飞翔的画面……顿时觉得有点可怕又毛骨悚然。「应该说,有谁能演得好这个角色呢?」
「唔……应该是小春吧?他一定会很喜欢这种角色,也能演得很尽兴吧。」
「……算了吧。如果是他扮的天使,我应该会想用几颗子弹把他从天空击落……」
「欸、妳别这样,他会哭的。」白石笑了几声。为避免破坏气氛,黑河守绞尽脑汁、努力挤出了个应该算是颇应景的别种物体。「这些雪,长得也很像圣诞精灵啊。」
「『圣诞精灵』?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好的妖怪,体积很小,大概就像是这样的大小——」她用双手围出一个球状。「但是也不一定啦、毕竟又没人真正看过。也许有大有小吧。据说圣诞精灵的外型毛茸茸的、很可爱,重点是,传闻它能实现任何愿望。」
说不定,在这些降雪当中就混着圣诞精灵呢。
「如果我对这些雪许愿的话,愿望会实现吗?」
「不知道……也许你可以试试看?」
「好吧、既然是妳说的,那我就——」说着,白石随即双掌合十、闭目默祷。
黑河守盯着他的侧颜,衷心希望时间能就停留在这一刻。
半晌,她突然微微瞠大双目、抬起头四处张望;接着拉了拉男方的衣袖。
「守,妳怎么了?表情这么困惑。」
「你有没有听到……」黑河仰望着天空,不自觉往身旁人靠过去。「我刚刚、好像听见了……」
——铃铛的声音。
「而且……好像是从天上这样划过去的那种感觉……」她竖起食指指向天空,比出一道弧度。
「铃铛的声音?还从天上划过去?」白石注视着黑河迷茫的神色,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意。「该不会是圣诞老公公吧?他驾着雪橇刚好经过,结果被妳听见了。」
「呃?会有这种事吗?」女人的神情更显惊讶与愣怔。
「谁知道呢。」男方伸出左臂,将女方揽在臂弯里。「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着许多无法用科学角度去解释的现象啊。」
——对我来说,妳就是那个最无法清楚解释的存在。
「真是,说什么我无法解释啊……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四天宝寺公园里也装饰得七彩辉煌,并且摆了一颗巨大的圣诞树,顶端挂着一颗特大号的星星。
「幸好,刚才的小剧场画下了个完美的句点呢。」
「……嗯。」
后记3:
少年和少女牵着手,走在返回白石家的路上。
正确来说,是少女任由少年握住自己的小手、被动地往前行,让他护送自己回家。
「金太郎……」从后方传来女孩微弱的嗓音。
「嗯?怎么了?」在过了数十分钟后的此刻,远山金太郎依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径很可能会引起对方误会。
但是,在数度幻想破灭了以后,友香里已经不会再随便会错意或者产生不适切的「遐想」了。现在的远山小少年,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个感情绝缘体,程度比他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姊更严重。
「你……很在意小藏和守姊姊……在一起吗?」
金太郎顿了顿、忽然停下脚步,差点让友香里当头撞上。
「……金太郎?」
「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少年抬起头、仰望不断飘下雪花的天际。「如果,阿守和白石在一起能够幸福的话,那我也会很高兴!」
友香里呆呆地望着对方。
总觉得,自从他小子参加过U-17选拔队以后,整个人似乎就长大了不少;就连脸部线条都貌似变得刚毅许多。友香里曾经听自家哥哥提过,向来只会横冲直撞硬碰硬的野生儿远山金太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懂得使用放短球这种细腻的技术、扰乱对手的节奏,跌破众人眼镜。
「而且,小春他们讲过我这种喜欢……和大家所认为的喜欢,好像不太一样。」少年依旧没松开牵住少女的手,「在我心里,阿守是英雄、我很崇拜她,是我必须效法的目标。而且,她也像是我姊姊、伙伴、朋友、家人……有的时候,我好像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有的时候却没办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