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群人彷佛被点着笑穴般、一个个笑得前仆后仰,她禁不住感觉到体内的血压正有逐渐飙升的趋势。
「你们这些混帐!没什么要紧事的话统统滚出去啦!」
黑河气急败坏地将比她高大的人群全数扫地出门,正想走回办公桌前时,却又听见身后传来门板被推开的摩擦声。
「你们这些——」她一面咆哮一面扭回头,不过再见着来人的瞬间、声音也跟着消失。
「妳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远远就听见妳的声音了。」白石踏步进门,轻轻阖上门板,温柔地笑道。
其实他本来想说的是「妳怎么『又』气成这样」;但考虑半晌后、他发觉她似乎无时不刻没处于「情绪崩坏」的心理状态中,于是便改口去掉那个「又」字。
黑河横了对方一眼,气鼓鼓地踱回椅子坐下。「还不都是你害的。真是,麻烦你这个部长管好你们家那票问题儿童啦!」
「呃?我害的?」他立即明白一定又是自家伙伴们对她做了些什么。白石失笑着走到她面前的床沿落坐。「妳也知道我们部里一向重视自由度和个人自主性,我怎么可能管得了他们呢,而且也管不了。谦也他们『又』怎么了?」
尽管他十分清楚一定又是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但自诩为优质好男人的白石藏之介、仍然必须稍微询问意思一下。
「……你真的不告诉他们吗?」黑河盘腿坐在办公椅上,拿起桌上自备的、装在宝特瓶里的现打新鲜果汁,将瓶口靠在唇边。「关于你『女朋友』的事。」
「哎、カブリエル是我的,我才不想被他們知道牠的存在。」一谈到所谓的「恋人」,就让他不自觉按响了心中的警报铃。「牠胆子很小的,我怕牠会受到惊吓提早离开人世。」
「呃、是吗。」对方那番义愤填膺的态度教她差点没被一口果汁呛住喉咙。「既然牠这么重要,那你又为什么要和我分享?」
「这当然是因为,」白石倾下上身,双臂搁在腿上。笑容春風和煦。「妳也很特別,和カブリエル一樣特別啊。」
这回,她真的把果汁喷了出口。「……白石藏之介,你不想活了吗,竟然把我和甲虫比在一起。」
看样子,和这个人对话的时候,嘴巴里绝对不能存在半点东西才是。黑河一面擦拭洒在运动服上的果汁、一面叹气思忖。然后一把拍开本欲帮忙自己的那只裹绷带的大手。
「哎、妳再怎么样愤慨也不必对我吐果汁啊。好了好了、给妳糖果、别生气嘛。」他摊开掌心、将手中的东西交到她手上,只差没顺手给她一记摸摸头。「对了,等一下练习结束后,妳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去看看カブリエル?」
黑河没好气地赏给他一张嘴歪眼斜的可笑鬼脸。「既然牠是你这么重要的『恋人』,那我还是别去当电灯泡比较好吧。」
白石倒是被她的表情逗得挺开怀。他抱住肚子笑着滚到病床上,完后便坐直起身。语气里满是调侃。「唔……啊、难道,妳。」
「『吃醋』了吗?」
「喂!谁要吃一只甲虫的醋啊!你是脑子有洞还是有病!?」她双颊绯红起来怒斥、索性将宝特瓶往桌面重重一掼,免得当真被果汁给噎死。
「唔、如果是妳的话,这可是很难说的啊。」
「白石藏之介,你讨打!」
「哎、好了好了,妳别气了。这些糖果再给妳、乖乖乖。」他仍然一径用对待孩童似的温和微笑打草草发掉她的恼怒。这回还真的伸手拍了她的头几下。但她只是摆着张气得瞪眼鼓腮的怒容,却没对他这举动采取发难行为。「怎么样,等晚点和我一起回去看看牠吧。」
遗憾……值得庆幸的是,她也时常会在无意识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每当他一搬出清爽宜人的笑容辅以甜食攻势后、两者威力加成,她的怒气便会不知不觉随之消散。
黑河剥开一颗糖的外包装塞进嘴里。「可是,你真的不告诉他们吗?他们刚刚还急着跑来、和我报告什么你会不会交了女朋友的事情……」
「没关系啦,反正只要妳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就行了。」上课钟回荡在广大的校园里。白石也站起身,往门口走去。「那么就说好了。要等我放学练习完后。妳可不要先开溜喔。」
「哎、好啦好啦,你够真啰嗦……」她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在关上门前还不忘回头来抛给她一记飞吻,惹得她面红耳赤、又抓起病床上的枕头朝门口扔。软软的枕头重击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奇怪,为什么我会答应他的要求?」
她嘴里含着甫接手过来的硬糖,后知后觉地蹙眉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