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年纪轻轻就在那里客套来客套去……既然还是个孩子就乖乖当个孩子、耍耍任性闹闹情绪,做啥抢当大人……」三船友道不悦地自言自语。「一个个对藏小子都比对老夫这个馆长还好……」
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中年男子的抱怨让白石禁不住苦笑。打意识到作为部长的身份和职责后,他就不自觉养成了有点早熟的待人处事方法。
「哼!人家孩子还是个国中生、就比你谦逊有礼多了!倒是你这死老头一天到晚就只会闹脾气和欺负阿守而已!老娘还没跟你算帐呢!」中年妇人站在擂台边、捏起老伴的耳壳怒骂。
「呜哦哦哦……痛痛痛——老、老婆,妳轻一点啊、老夫的耳朵都快被妳扯下来啦……」身高较对方矮的三船友道被拎得脚底都离开了地面,脸孔狰狞,整个人被拖下台。「妳不能老是护着丫头啊!这样会害她无法自立,老夫这可是在教导她关于实战的应变技巧……」
「少来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三船枫扔开老伴的耳朵,转头对少年说道:「对啦!白石君,你有带你常用的护腕和木头娃娃吗?」
「呃……有是有。」他立刻走去摆放书包的位置,从里面掏出对方要求的物品。基于礼节,他还把它们装妥在纸袋中。「请问,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当初他从某女口中听来、第一时间也回以相同的疑问;不过她只给了他两肩一耸、两掌一摊的无解动作。
「呵呵呵、当然是有我的用途啊!你们就别管那么多了。」
白石困惑地看着貌似不安好心的中年妇人,又看了看黑泽;后者一样满头问号。
「要是把你这护腕暂时放在我这里,会影响到你练球的状况吗?」
「啊、不要紧的,我还有别的备用护腕。」
「嗯嗯嗯、那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呵!呵呵呵呵——」
三船枫发出阴险恐怖的怪笑声,听起来活像童话故事里的巫婆现形。白石搓搓臂膀上满满的鸡皮疙瘩,躲到黑泽背后。
「可是馆长夫人,妳拿白石君的东西要做什么?」黑泽苦笑着说:「这样的话,馆长会……」
他还没道出「吃醋」的字眼,随即一抹不高但是宽阔的阴影垄罩住他们几人。
「黑泽小子说的没错……」三船友道眼珠子从三船枫身上溜转到白石那里,铜铃大的双眼里满是质疑。「漂亮老婆,妳拿藏小子的东西要做啥?」
「讨厌,我都已经六十好几了,还在漂不漂亮。你自己不羞我都觉得丢脸。」
「哼!老夫只是实话实说!」三船友道拿着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挺起胸膛,狐疑的目光盯得网球部部长浑身不自在。「不讲那些了。妳拿藏小子的东西到底要做啥?快回答老夫。」
「拜托!我还能做什么?白石君的年纪根本就能当咱孙子了耶!不要用那种好像『捉奸在床』的眼神瞪着我瞧行吗!」三船枫横了老伴几眼,在他的光头上扔几颗爆栗。「这才不是我自己要的。」
「不是馆长夫人要的,那是要——」动脑筋的速度极快和联想力丰富的黑泽随即会意过来,面露了然的笑容。虽然他已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不过外表和气质、包括观念和思想,却都仍然像个年轻小伙子。
「什么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黑泽小子你别只顾着笑,快告诉老夫呀!」
「哼!这就是有没有慧根的差别啦!」
「啧、竟然嫌弃老夫没慧根……这么没慧根的家伙还不是妳嫁的老公,而且还很爱……」
「你这死老鬼!在孩子们面前讲什么浑话!」中年妇人脸上浮出两朵可疑的红霞,用手掌猛拍老伴背部;拍得对方咳嗽连连。
白石忍不住捧腹闷笑。「三船师父和枫医师,感情真好。」
「那是当然的啊!」一名馆内的学员又插嘴进来。「虽然馆长和馆长夫人常常吵来吵去,最后还不是恩恩爱爱地和好了吗?俗话说床头吵床尾和,他们可是这条街上的模范夫妻呢!要是馆长心情一好,还会和馆长夫人一起请我们吃饭或出去玩呢!」
「混帐小鬼!不要乱扯些屁话!小心老夫宰了你们啊!」
「呜哇——馆长要打人了!快逃啊——」馆内的所有学员无论年纪长幼、全都装出怪腔怪调地鬼叫起来,轰一声作鸟兽散、四处逃亡,让三船友道一个都逮不着。
「可恶!有种的话就都给老夫站着别动!」
「馆长!在这馆内有种的人就只有守小姐一个而已啊!」、「就是说!只有她敢正面和馆长对决!」
「笨蛋!不要在客人面前胡说八道!阿守是女孩子,哪儿来的什么种!」
「漂亮老婆,这会儿胡说八道的家伙变成妳啦!」三船友道无奈地念完自家老伴,又转回去追打自家学生们。「还有你们!光明正大宣示自己输给女人像什么话!老夫竟然教出这种没用的徒弟,真该天打雷劈!」
「那是实话啊!馆长!除了馆长之外,到目前为止我们根本没有一个打得赢守小姐啊!」
「混帐东西!不认真磨练自己、提升自己的实力,只会整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家伙、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们承认自己的确比小姐还要懦弱和没用——」
「馆长、馆长夫人……还有大家,真是的……」即便性格冷静如黑泽,也不禁要对眼前那幅混乱的景象抽搐几下眉角。「真是抱歉,让你见笑了、白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