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你!混蛋!」
就在脑子发热到顶点的她预备朝渡边哲挥拳动脚之际,一只手从后方伸了出来、比她更快地推开对方。
渡边哲踉跄着往后退几步、差点吞下嘴里那块口香糖,却丝毫不愠火,反而对着来人微笑。
「唷!又来了名访客呢。」渡边哲吹了声口哨,仰起下巴。「你是来英雄救美的吗?」
「黑河,妳冷静点、不要冲动……一冲动就会着了他的道了。」
身穿长风衣的年轻男子翩然现临,一手把作势动粗的她挡在身后。男子斜眼瞟她半蜷缩起身子、抱着头,神情布满错愕和惊恐的样子,浑身汗水淋漓。
他按着帽顶叹气;然后摘下帽子、戴在黑河头上,挡去她的脸上半部。「帮我把这个保管好。」。最后,他转回头面对自家胞兄。
「看样子,你是完全没听进我说的话……枉费昨天我还狠心抛弃了少年们、特地约你出去谈话呢。」渡边修叼着牙签,万年不变的胡渣们仍旧和俊俏的脸蛋相亲相偎,大把的淡色前发挡去脸部的四分之一,右眼的釉绿瞳眸瞅着胞兄那张和自己神似的脸庞。
「阿哲。」
这大概是渡边修头一回没在白天的校园中戴着帽子。淡色及肩半长发对照褐色的短发、米色长风衣对照着洁白长袍,两边衣襬同时在熏热的初夏风中舞动。附近的树林和后山的方向已经渐渐传来蝉声。
两名容貌身高和体型相仿、连穿着打扮也类似的成年男子面对面站着。
「哼、那是我要说的台词。」渡边哲把目光从被戴了帽子的黑衣女子身上调回,摆在胞弟脸上。「你竟然为了一个喜欢自己学生的女人特地联络我、叫我出来、还要我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说好玩的……怎么回事?你的眼睛到底被什么蒙蔽了?是因为学校和社团生活太安逸了、还是被单纯的中学生洗脑到连思维也变得单纯了?竟然要庇护这种女人?」
渡边修感觉到身旁的她又开始躁动起来,「……不要动手。」他依然把手挡在她面前。「一旦和他动手、伤到他一块皮毛,妳就毁了。连校长先生也会保不住妳。他只是故意激怒妳、引妳上钩。」
黑河垂下双臂、低着头,头上戴着顶与其气质和装扮极不相衬的遮阳帽,看起来有种不谐调的滑稽感。
「阿修……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庇护这种女人。」渡边哲偏着脑袋、歪了歪嘴,满脸不屑。「只要你吹声口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怕会没有?你的眼光怎么了?你的感情没那么廉价吧?她有哪一点让你看上了?难道你有被虐狂吗?其它那些小鬼也是,一个个判断力都怎么了?或是因为年纪太小而无法明辨好坏?难道你们网球部是被虐症病患的收容所吗?」
由许多问号作结的一堆句子所组成的段落,充分地说明出渡边哲心中满满的疑问。
「呼……或许吧。」渡边修下意识抬手想按住帽顶,不过只触到覆盖在天灵盖上的头发,不由得为自己的习惯报以几声傻笑。「姑且先不论我,我想你也已经清楚了她对于我们部员而言,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先撇开其它人不谈,只提远山就好了——你该知道她对远山那小子有多么重要。你不是用问诊的方式做过笔记了吗?应该能了解了才对。」他一手放在头上,另一手插在风衣口袋中。「身为球队监督,我不能允许有任何打击士气的阻因在。假如你的搧动会影响到我们进军全国的士气,那就别怪我不通情理了。」
「就算我们是亲兄弟也一样。阿哲。」
直到最后一句话,渡边修的口气依然十分轻描淡写。
「……阿修,我真是太失望了、对你太失望了。你的脑子竟然会混浊到这种地步。」渡边哲一改好好先生的形貌,咬牙切齿着显露出愤怒的情绪,「这么脑子不清楚的你,有本事领导球队进军全国吗?去年不是……」
「一定会的,我会和小子们一起实现给你们看。」
见胞弟的态度虽然婉转却依然强硬,渡边哲选择改变战术、放软了姿态。「阿修,现在还来得及。凭你的聪明才智,要在四五年内拿到医学学位、当上正式医生绝对不是问题。」他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包装纸上包起、放进医师袍口袋。「和我一起回医院去,大好前景和充满希望的人生正在等着你。」
渡边哲朝弟弟伸出一只手,几乎是恳求着道。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应该了解怎么做对自己才是最好的吧?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