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守终于开始有点性别认知错乱的感觉了。
「难道妳从来不哭吗?」
「干妳屁事。」
但是最让黑河疑惑的,在饱受惊吓和无情的对待以后,女导师却看似不但不打算同她保持距离、反而愈来愈表现出和她亲近的态度。
实在教人匪夷所思。通常只要她稍微展现出一点所谓「真正的自己」,大多数时候收到的结果都还算挺让她满意——闪的闪,跑的跑,逃的逃——除了某些特异的少数族群以外。
而丰臣秀子也不惶多让、似乎已经对黑河守冷酷的讲话方式习以为常,看起来丝毫不放在心上。
「黑河小姐,妳为什么要戴着那双露出手指的手套?那是做什么用的?我好像看到妳的左手那只手套底下有些白白的……那是什么?绷带吗?是受伤了吗?左脸这里又是怎么……」
「……这不是手套,是调整型的连指『护腕』。然后不干妳的事,不要管那么多。」
「哦……」丰臣秀子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她差不多摸清了只要是这黑衣女不主动提起或没意愿接续的话题、就会死活不予响应的冷淡性格。「对了,黑河小姐……我想问一个问题。妳……」
某女那副深锁住的眉头始终没放松过,脾气相当焦躁。「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不要站着扭来扭去的,看起来真恶心。」
「我、我想问妳……妳现在……」丰臣秀子松开挽住她的手臂,双手绞在一起、姿态持续像个小女生似地忸怩不安。
「现在怎么样?」
「妳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黑河停顿了片刻,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某部长保健控的面容和身影,嘴巴却吐出违心之论:「……没有。」
丰臣秀子点了点头,不起半点疑窦。
「那妳觉得……网球部的渡边修监督……怎么样?」
黑河先是愣了愣,接着扭头用彷佛怪物现身般的眼神瞪住对方,还大张开嘴——表情充满了吃惊、疑惑、「恐惧」等种种情绪。
「什么?什么他怎么样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那个、不好意思……」丰臣秀子脸颊急遽泛红起来、扭扭捏捏得更厉害。「我是想请问,妳和渡边监督……会很熟吗?」
「难不成,妳对渡边修、呃、是监督,有『那种』……」黑河啪搭一声闭上嘴巴、抽搐着嘴角,举起食指指向对方,手指还抖个不停。
丰臣秀子头低低、上了妆的娇俏脸蛋艳红得犹如向晚彩霞。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地球还真小……
黑河放下手指、垂下肩膀,无语问苍天。
「……丰臣老师,妳什么时候和他有过接触?我从来就没看妳出现在网球场过。」甚至连声息都不曾感觉到。原则上,除非是拥有相同的喜好兴趣,否则除了监督或指导老师以外、几乎不会在学生社团的活动场所找到一般教职员的踪影。
「是的……完全没有,连讲话都……其实,我一直是远远的、远远的……在注视着网球场。我想,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我的存在,而且我又是这学期才刚进学校的新人……」丰臣秀子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十分迷蒙涣散;若要形容得更具体一些——大概就类似嗑了太多药物的染毒瘾患者。「黑河小姐,我很羡慕妳,可以跟渡边监督自然地聊天……」
简而言之,就是个正在犯单相思的「偷窥狂」。这么标致的美女不去周旋在各行各业的男人之间、赌一把自己的运气看看是否能钓到长期饭票金龟婿,竟然选择去当什么见不得光的偷窥狂,也实在太暴殄天物。只要她吹声口哨、弹个响指,想要怎样环肥燕瘦的对象会没有。
「什……羡慕?」和那种随便又不修边幅的大叔搭话还需要顾忌哪门子礼数或规矩吗?无法自然地和他聊天是个怎样的情况?「妳该不会是因此才想和我接触的?丰臣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