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先确定好来电者身分的下场就是如此,给人可趁之机。「呃不、并没有……」白石吐出一口气,「您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你之前不是打到阿守的手机里过吗?那时候就顺手记下来啦!想说或许哪天会用得到。放心,我不会打什么骚扰电话的。」
「哦、原来是这样……」
「白石君,你还好吧?脑袋……」对方又是停顿片刻。「被守那孩子击中的地方,伤势还好吗?」
「啊?呃……」他迟疑着,不确定是否该招出她借药给他一事。「我很好、没事了,请放心,没什么要紧。」
「没事的话就好了。如果真的有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你可别硬撑、一定要说啊。」一提到某女,三船枫就也不得不叹气。「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粗鲁归粗鲁、又满情绪化的……但是该小心的时候都还是会很小心的啊。」在部长大人开口前,对方便又接着道:「和她相处肯定很不容易吧?真是辛苦你们了。」
「啊……不会的,还好。」总不方便实话实说——「那女人的确是个『大麻烦』」之类的吧。
「真是相当笼统的回答啊。」对方笑了笑。「对了、照X光的结果,没问题吧?」
突然被问起没发生过的事,令白石错愕了几秒钟。
……倘若被这位大婶知道他们不但没去医院,甚至还跑去甜品店大吃特吃的话——那个「大吃特吃甜食」的女人大概会被训斥得很惨;然后大概又会把这笔帐全算在他头上、顺便扣一项「口风不紧」的罪名。
「结果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昧着良心撒谎的感觉果然不是很好受。也许对方正是为了询问他的情况、才打这通电话关心的。
「是吗?这样就好了。」三船枫用放心的口气说完,话锋突地一转。「要是有空的话,你再来拳馆一趟吧。」
「呃?我们接下来都有考试和比赛……请问有什么事吗?」
中年妇人这回停歇得更久。
「……你想不想知道,当初你睡在保健室里时、发生了什么状况?」白石彷佛能藉由三船枫那副语带保留的口吻、想象她在手机那头挑眉毛的表情。「你问过那孩子了吗?」
他抿了抿唇。「是……问过。」
「结果呢?」
「那个……」
话筒里头传出笑声,替他接话。「就算你亲口问她,她也是绝对死都不回答吧。」
「对,没错。」白石无奈着,答得非常肯定。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过来我这儿、我会告诉你。巨细靡遗的。」
他禁了禁声,半信半疑。「她有对您告知吗?」
「你以为我是阿守的谁?」中年妇人的笑声听起来十分得意。「我可是相当于她母亲身分的人喔!那孩子的所有动向都逃不过我的法眼的。」
母亲……
「枫医师。」
「怎么啦?」
「黑河的母亲……」白石深呼吸一口、一鼓作气地说:「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什么地方?」其实他比较想问的是「这个人还活着吗?」。
「……我就在猜你差不多也该问了吧。」对方的语气里除了若有所指的味道之外,更多的是歉疚。「但是很遗憾,我不知道。」
「咦?可是……」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吧。」妇人苦笑着道:「我们也曾试着问过阿守。不过她却暴跳如雷地大吼大叫、要我们闭嘴。我家老头还气得差点一掌把她拍在墙壁上。」
……还真像是那女人会做出的糟糕行为。虽然对对方很失礼,不过白石没来由觉得好笑。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有点不负责任……」三船枫也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我们这边还是老话一句:当她想告诉你们的时候,自然就会开口了。」
看样子,又还是问不出任何详情了。「是的,我明白。」
「那么,就先这样啦!晚安,白石君。」
「枫医师,晚安。」
后来,直到准备就寝前的这段期间,手机都没再产生任何动静过。白猫不晓得溜去了哪里,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找不到牠。
「牠想回来的话就会自己回来了,毕竟是猫咪嘛。」
「牠是家猫,又不是野猫。家猫是很重感情的喔!」友香里甚至还跑出家门喊牠。
×
沐浴完毕,白石替戴着黄金护手的左臂缠好绷带,完后躺在床上。思量了几分钟,还是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然而,收到的响应仍旧是机械式的女声。因此,他只能气馁地把手机摆回书桌。
躺在被窝里,双臂枕在脑后;不知怎地,他莫名对与黑河临别前、从她身上所感受到的「别离」气息耿耿于怀。
难不成,她是真的要去什么地方吗?会是要去哪里?
——或者该说,除了有他们在的地方、她还能去哪里?
尽管如此,就算现在想破脑袋也没用;无论如何,等明天到学校后,就会真相大白了。这时候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尽快催自己入梦乡、希望新的一天尽快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