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是为了你啊。」
最后那句话让白石备感吃惊,内心涌起一阵浅浅的悸动,握住车子龙头把手的双手微微收紧。他不晓得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说出来的——应该有很大的机率只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因为她的眼神看起来像在放空。
「怎么了?你不是还赶着要回家吗?当然检查的速度不是该愈快愈好?小医院的话,应该不必排太久的队。能够速战速决的话最好了。」言迄,黑河又开始往前迈步。
说得也是……他一方面有种松了口气的侥幸感,另一方面却又觉得惋惜。还速战速决,这女人的脑子里是净装着和「战斗」有关的东西吗。
然而,白石思考了下,最后做了决定。「还是不要好了。」
前方的黑河稍稍扭回头来。「咦?」
「我的意思是,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觉得不舒服的、也不会很痛了,只是有点肿肿的而已,没什么要紧。」他摸了摸前额,有点灼热的感觉。「不用特别去照X光也没关系的。」
「你……」黑河眨了眨眼,接着从愕然的表情改变成不以为然的鄙夷貌。「欸、刚刚说什么可能会头盖骨裂开、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还问说要不要照X光的家伙,不晓得是谁。」
「啊哈哈哈、那个嘛。」白石干笑了几声,然后正色道:「我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搞不好有人急着需要先照X光;像我这样没事先预约就插队,不是会为人家制造困扰吗?这种行为实在很不可取。」说完,他微笑起来、抬起下巴,往运动用品店旁边的甜品店指去。「我想,也许去那边坐一下,就会好多了吧。我可以点一碗刨冰,一边吃一边冰敷。反正现在离晚餐还有些时间,妳不急着走吧?」
「可是……」黑河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对方半推半就着往甜品店的方向移动。「好了好了,不要再可是了。妳现在赶快去取消给医院的预约,说我们不去了。」
见白石意志坚决的神态,黑河叹了口气,只得照他的要求办事。「如果你之后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话,千万别硬撑,一定要告诉我。」要是那位大婶知道这家伙没乖乖去医院、而她也纵容着对方的话,肯定会被啰嗦个没完。一想到可能的后续发展,她就有种想钻墙角躲起来的冲动。
「没问题。」部长看着她打完电话,将手机挂断。「反正,枫医师刚才都已经清楚交代了,要『妳对我负责』啊。」
她难为情地白了他一眼。「负责什么啊?明明就要带你去医院检查,是你自己推掉的……」
「如果检查后发现没问题、就让妳这样溜掉的话,那不是太便宜妳了吗。」
「你、我……」黑河张着嘴、愕然地结结巴巴一阵。「现在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吗?本来就该要没问题的不是吗?不要忘了你们往后还有重要的比赛要应付耶!现在就变成傻子的话该怎么办!?」
「所以说啰、」白石推着脚踏车走在斜前方,侧过头来。「为了展现出妳的诚意,以后妳要经常来球场关心我们的练习情况。」假如除此之外,能私底下再为他一个人「效劳」的话就更完美了。虽然他目前还没具体想到可以让她做什么。
「……这跟那有些什么屁关连啊。」她偏过头喃喃自语,颇有自暴自弃的味道。「……反正,我很粗俗、又野蛮。真不好意思,我想我还是离你们远一点会比较安全。」
白石闻言,讶异地瞪住她稍呈无精打采的侧颜,在昏黄的夕阳光映射下显得有些消沉落寞。难道这女人一直把刚刚那些搭讪者对她下的评语放在心上吗?原来她还真的会介意陌生人的观感吗?一时之间,他也不晓得该如何接话才好。因为她自己都已经亲口道出并且承认了,何况那也算是事实。
双方沉默了片刻后,黑河守才猛然发觉自己在「重伤」了对方若干次之后——包括身与心两方面——却似乎还没讲出最重要的那几个补偿性字眼。「那个,我想……还是有些话,必须说……」
「嗯、妳说,我在听。」他放慢了些速度,直至与她并肩同行。在她再度开口之前,是由周遭各种声音填补这段空白;车声、人声、脚步踩踏声、以及脚踏车车轮的金属钢圈转动时不间断的吱嘎声。
「对……」
「妳说什么?大声一点。」
她把头撇向一边,声音小得几乎无法辨识。
不过他猜她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