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郎,你去打球吧。」副部长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微笑。「不要担心,老师有我和阿银护卫着,不会有问题的。」
「欸欸、小石川,你讲那是什么话啊?好像我很不能信任一样……」渡边歪着嘴巴咕哝。
「那,我就和大家一起去啰。」想到有球可打的远山金太郎随着前辈们蹦蹦跳跳离开。「阿银、阿健,你们一定要看好阿守喔!」
石田银对他点头,目送六人离去。包括被一氏拖着走、满脸不舍又不甘愿的金色小春。
待人群消失于视野外后,小石川才像没事人般开口:「——并不是说不信任监督。只是你和黑河老师的年纪比较相近,又是个成年人、所以不能大意。」
「要说相近,你们还不也一样?」渡边修稍稍没好气地拿起盒装牛奶慢慢啜饮。「不过就是比她大或小的问题而已。」
「不,的确是不一样啊。」小石川摇几下头、抬起双臂环绕在胸前。「起码我和阿银不会有任何『邪念』。」
「噗!」的一声,空中登时划过一柱乳白色喷泉。
小石川挑挑眉、对监督瞬间「呛到喉咙」而反胃的现象不予置评,他在部里的地位也算是担任吐槽或欣赏伙伴们出糗的旁观角色;而他绝不承认这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感低落所造成的结果。祖师爷则是又对监督拜了拜,默默地请他好好保重身体。
……早知道就不要喝牛奶了,刚刚那种画面还真是有点尴尬。渡边无奈地思忖。「小石川,你损人的功力好像愈来愈精进了。」他想对方大概是在暗指自己方才对某女的和服照下评论的态度。
「那是因为监督你心里有鬼,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我达阵成功吧。」
他和石田走到部室门口,朝里头张望。熟睡中的两人各据于部室的两处角落。
「……希望他们能快点醒来。」小石川叹出一口长长的气。「然后好好说明这些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师爷默然点头。
渡边修转头望向球场方位。装设于球场四周的照明灯正大亮着、似乎还隐约听得见击球声。
彼端,活蹦乱跳的野生儿远山金太郎正坐在场边,垂头丧气。
「如果不是阿守的话……那我根本就不可能好好练球嘛。」
「不好意思吶、小金。我回击不了你的球。」千岁千里扬起充满歉意的笑容。「不仅是无法回击,连预测也有难度呢。」
「本来还以为千岁前辈多少能够顶一下金太郎对手的位置,没想到还是不太行啊。」财前光跑没几步,任由来自对场的球经过自己脚边。
「阿光,说要练球的是你,怎么又不专心打球啊。」担任他对手的忍足谦也在另一头抱怨。
金色小春环顾在场的队友们,放下充当吉他的球拍。「少了阿藏和小守他们,总觉得气氛也都冷却下来了……感觉好寂寞。」他无视好搭档一氏的满脸哀戚,也失魂落魄地晃到金太郎身边坐下。
「对啊。虽然老师不懂欣赏也不喜欢搞笑,但是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发生有趣或奇怪的事情。我每次都很期待的说。」
财前从裤袋掏出一颗球,用软趴趴的力道把它送至对面球场。接着又被浪速小子不满地瞪了好几眼。
「那些该叫做『有趣的事』吗?就我看来,不过只是把她气得火冒三丈而已吧。其实有被虐症的不是白石,而是你吧、阿光。」
没一会儿,六个人便围坐在一起。功率和电压极高的照明灯放射出强烈刺眼的光芒,在墨绿色地面上贴出一块块人形剪影。
「……希望部长和老师能快点醒来。」
金太郎点点头。其余四名三年级生则是不约而同睐向如此慨叹的财前光。打从去年加入网球部、并且在这地方寻觅到归属和认同后开始,他渐渐就不太会流露出多愁善感的情绪。事实上,他心里还有点感动——因着黑河把从他那里收下的光盘随身带着,没恣意乱扔。
「就是说啊。」一氏跟着应和。无论如何,这都算是众人共同怀抱着的希冀。金色小春抚着脸颊,倏然灵机一动。「对了,说到这个,晚上我们要在什么地方洗澡啊?」
「你现在还在考虑那个啊。」忍足谦也白了他一眼。「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一天不洗澡又不会怎样。」
闻言,小春刻意摀起嘴巴尖声嚷嚷:「呀——谦也是脏鬼!小谦谦都不洗澡的——」
「欸、等等等!谁不洗澡啊!你们看看这种地方,有哪里可以让我们洗澡!?」忍足谦也气急败坏地抓起网球往对方身上扔。
「不是有吗。」千岁千里支手抵住脑袋。「游泳部那里不是有淋浴间吗?」
「都这种时候了,游泳部早就没人了吧。」一氏双手伸到后方撑起上半身、摆在前方的两腿打直。「……晚上的学校还真是安静得有点诡异。」
纵使照明灯的亮度犹如白昼,却反而更突显出照不到的地方之阴暗。弯弯折折的树枝茎干外形活像一个个扭曲变形的人体,每处关节都呈不自然的方向旋转伸展、摆动。抬头便随处可望庙宇造型的大小屋檐;球场旁边就矗立着那座黑漆漆的五重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彷佛正潜伏着某种未知物,摩拳擦掌着欲朝少年们侵袭而去。
「砰咚!」一声,一伙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着,纷纷转头循声而望。
一颗网球不知怎地撞上了铁丝网、反弹回来,贴住地面缓缓滚动。朝他们所在的位置慢慢滚动。而在那当下,却是无风的环境状态。
现场接连响起轻微的咽唾沫声。气温似乎陡地骤降。
「我、我们还是回部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