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妳跟我们玩躲猫猫的原因?」
白石又将好友往一边推开、然后伸出手,一把扣住她的下颚,稍稍使了点力让她抬头。
些微浮肿的右眼眼窝和破裂渗血的右侧嘴角都贴上了散发出药味的贴布,至于同样贴了贴布的左颊颧骨部位则几乎是充满了瘀血、而呈现肿胀的状态。整张面积不算大的小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状青紫黄色,活像被孩童胡乱玩耍过颜料的调色盘。连右眼眼白表面那些树枝状的血丝都还清晰可见。若要形容得直接一点的话,就是「惨不忍睹」。
「妳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谁打的?谁下的手?」
清脆的〝啪!〞的一声,换来他一脸诧异的反应、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被对方拍开。
「就说了没事,跟你们没关系。不要管我。抓的这么用力做什么,很痛……」她揉了揉被对方捏到发疼的下颚,咬着牙说。
「妳还知道会痛!脸被打成这副德性还要硬拗说不痛才有鬼——」
「什么没关系啊?看看妳已经连话都讲不好了还在跟我们没关系。难道说是妳又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起冲突了吗?」被推开的谦也再度把好友推走、自己站到她面前,神情微愠。「不管怎样,打脸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打得这么彻底、根本就已经毁容了吧。再怎么说妳也是个女的啊。脸肿成这样能出门见人吗?妳的手又是怎么搞的?包得跟哆啦A梦的拳头一样!」
白石死瞪着她意图逃避的眼神和举止,只觉得抓狂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殆尽。澎湃勃发的怒气在胸臆中不断膨胀、直至掀起漫天的惊涛骇浪。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气得发飙过。全身的血液彷佛一股脑儿聚积起来冲向头顶;已经到了只要来根针轻轻一戳、就会当场炸开也不奇怪的程度。
……他在生气?这个人在生气?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气成这样?
灵感比常人强出数倍的黑河自然是深刻感受到来自对方那股剧烈燃烧的怒火。但她却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愤怒。只能以困惑的眼神斜斜睐向他。并且没来由地感到莫名愧疚。
「昨天妳离开后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了?妳快说!」
这句带有强烈祈使意味的命令让她倏地不满起来、心虚的感觉一扫而空,甚至竖起浑身汗毛像只朝敌人示威的野猫般,用比对方更加强硬的口吻回嘴。「不管我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不要管我!」
「什么跟我们没关系!既然看都看到了,那就有关系!」
「就算看到了也不代表我必须跟你们交代什么,我的事情和你们无关!」
「哪里无关了!?妳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不让人管,那是想要变得多严重妳才会觉得后悔!?」
「我才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既然做了就绝对不会后悔!你不要再管我了!」
「谁还理妳准许管不管的,反正我是管定了!」
「你——!你小子怎么这么固执,就说了不要管我!你听不懂人话吗!?」
「固执的是妳、听不懂人话的也是妳,现在到底是谁的问题比较严重啊!」
「当然是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家伙问题比较大!」
「什么叫多管闲事!我们都是因为担心妳——」
「所以说不用你们担心,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解决!」
「妳!妳的脑袋是水泥灌的吗!?真是气死我了!」
「你可千万别气死在我这里,否则到时候还要报警处理会很麻烦的!」
「妳竟然真的咒我气死!我看妳才是——」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统统住口!口气不要都这么凶啊、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吵架就算了也别把我和其它无辜的人一起扯进去啊!白石,你不要冲动……」唯恐两人明显不经大脑思考的话会朝向「愈来愈不客气路线」发展的忍足谦也,既好气又好笑地急忙忙上前抓住濒临暴走边缘的好友往后拖。然而他却很快、也非常无奈地发现到,面前的这两个人丝毫没把他这个第三者放在眼里。他十分悲情地产生了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这女人委实不容易,竟然能把全校一致公认无论处于何种窘困艰难的情境下、都还能保持沉着与气定神闲之情绪进退应对的网球部部长惹火到丧失理智。但是看她的样子,却仍然完全不晓得他发飙的理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