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还没好吗?」某名发长及肩的少女在女厕前貌似等待,还一边不甚耐烦地猛跺脚。「只不过是抓条虫子,需要浪费多少时间……」
「啊,回来了。」另一名绑双马尾的女孩指向彼端开口。
「真是的,妳们怎么那么慢!」
「对不起嘛……可是真的很可怕……」两名来人跑到面前气喘如牛,其中一人递出手上拿着的塑料袋,表情看起来还心有余悸。「要是不小心碰到这种长毛的毛毛虫,皮肤会过敏的耶。」
「不只过敏,可能还会中毒哦。碰到那些毛的话,皮肤会很痒、非常痒的,会痒到让人受不了。」另一人交迭起双臂,开始数落对方。「成天只会对别人颐指气使,妳怎么不自己去抓?」
她有点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呃……好啦,我们赶快去……」
「……赶快去哪里?」
「就是去——」后方冷不妨传来语调阴沉的陌生问话让四人惊跳起来。塑料袋也随之飘落到地。「呀啊!是、是谁?」
甫转过头,黑河就站在距离她们一臂之遥的位置。她的脸部肌肉仍然像瘫痪似地毫无变化,盯着面前少女们的目光冷冽如冰,不禁让人联想到西方神话中拥有石化术的魔女梅杜莎;而那双微微上扬的凤眼角则增添了股难以言喻的邪魅气质;询问的音调更是降到零度以下。「妳们玩够了没?」
这、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接近的?无声无息,简直跟个幽灵没两样……少女们惴惴不安地面面相觑,不久前高盛的气焰瞬间消失殆尽。
「什、妳在说什么啊?什么玩够了没……」当中有个人鼓足所有勇气壮着胆子开口,只不过仍听得出来声音正微微打着颤。其它人则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黑河站在少女们面前不发一语,只一味地用打量的视线来回注视着她们。两颗墨黑色的瞳孔表面倒映出眼前那几张焦虑惊惶的脸庞。
在这些人当中……有两个人的气息和刚刚残留在保健室里的气息一样。虽然感觉还是实在太微弱,分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个人留下来的;她们的气全都混杂在一起,而且气的质量和程度都差不多。假如距离再分开一些的话,或许就有办法区辨出来也说不定。由此可知,她们应该还只是停留在存着想稍微捉弄自己的心态而做出那些行为的阶段吧。
真了不起,区区两个人就有办法完成那么繁琐的恶作剧装置。她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有那种荣幸备受如此劳心劳力的对待。只能说某少年实在魅力无穷、威能到挡不住吧。
女孩子们被那双如刀般犀利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舒服,彼此紧紧地靠在一起。「那、那个,妳、妳到底想怎么——」
「妳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所以说妳们也不认得这个?」黑河挑了挑眉,抬起手掌将放在上头的东西往前一抛,任由它跌落在地,冷笑。「假蟑螂?没想到过了快十年,整人的手法还是一样幼稚、一点新意和变化也没有。」
少女们看了看那块咖啡色的类椭圆形,个个羞赧得面红耳赤。
「哦,对了,还有……」黑河不怀好意地晃着身子走近一步,唰地秀出另一只放在身后的手、摆到对方鼻头前。霎时间掀起一阵惊心动魄的尖声大叫。
「把、把牠拿走——」
「不要靠近我——」
「呜——走开……」
黑河皱起眉用空着的另一手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眨了几下眼。除了在心中赞叹人类潜力无穷外,还觉得趣味横生;她一边欣赏面前这些应该是始作俑者的同性们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发软的模样,一边因着这种恶整行为收到的成果而感到没来由的心情舒畅。对于从未做过这种尝试的自己来说,倒是个难得的体验。「紧张什么?干什么怕成这样?这家伙不是妳们抓的吗?」
她收回手,好奇地端详垂吊在手上的东西——是一只满身烂疮、又油又亮的大蟾蜍,像块坏掉且发霉的墨绿色麻糬那般松垮垮地摊在掌心——因此才需要戴上橡胶手套。而该名无端被卷入的两栖动物也睁着一双半阖的圆眼,有气无力地回望手的主人打量自己的视线。
「才、才不是!」女孩们抱着头挤在一起像群保卫家园的大黄蜂——相异之处在于她们浑身抖得不成人形,眼泪几乎快飙了出来。「是请男同学抓的啦——」
「求求妳,把牠拿走——」
黑河露出会意的表情点了点头,嘴角无法遏止地持续上扬——那笑容看起来竟有点邪恶。本来她还想继续使坏心眼捉弄这些女孩子,但每个进出厕所的学生莫不对这头报以狐疑加异样的眼光。或许有人已经通报其它师长了也说不定。因此虽然觉得惋惜,但似乎也只能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