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你快走。」
「不行哪,妳……」他扳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欺身凑近细看。「黑河,妳的眼睛怎么了?」
「应该是催泪瓦斯之类的东西吧。没什么要紧的。」她一个撇头拨开他的手,云淡风轻的语气彷佛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无聊话。「虽然能见度不算高,但是还隐约看得见影子。你赶快离开,不要碍手碍脚的。」
「妳别闹了,快跟我走!」两道剑眉深深地蹙在一块儿,打起无数层死结。白石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腕,就要往巷子的另一端离去。「别只知道担心我们,顾着自己一点吧!」
「放手,白石藏之介!」黑河迅速地反手擒住他抓着自己的腕关节,力量大得令他吃痛,差点松手。「我还看得见、没事,这些家伙一下子就能解决了。」
「少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把妳一个人丢在这里!」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他也如法炮制,发挥打网球练出的臂力将矮自己一个头的人再度拽进怀中,咬着牙说出重话:「这回情况可不比上次,妳现在根本就是个瞎子、对方又这么多人!废话少说,赶快一起走吧!」
「我说没事就没事……」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卿卿我我吗?吃下老子一击吧!」
一声暴喝打断正拉拉扯扯的两人。瞇着双眼的黑河当机立断伸长手扯住白石的衬衫领子,身体一个回旋将他甩到自己后头护住;而就在闪过对方攻击的同时,左脚也顺势弹出,像条被压紧又倏地松开的弹簧一般。坚若盘石的皮鞋鞋跟伴随惊人力量,不偏不倚地狠狠命中那张大脸的正中央。
只见他凄厉地嚎叫一声后便倒地、抱着头频频打滚。看到这幕怵目惊心的画面,其它人不约而同地咽咽唾沫,纷纷退后,避之唯恐不及。
「你会碍手碍脚的,快走。」黑河揉了几下眼睛,依旧徒劳无功,充满刺激性的痛楚促使泪水反射性地流了出来。她一手摀在眼睛前方、另一手则不断将白石往后推。这下更是让他气得头晕目眩,恨不得干脆一掌打昏这个人然后扛起她跑掉算了。虽然他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能耐办到。
「妳这女人怎么那么顽固!不要再揉眼睛了,那样会加重伤势!妳是小孩子吗——」
事实上,从未见识过这等喧闹叫嚣阵仗的白石,心里的担忧和惧怕自是可想而知。然而,这还不致使他丢下她自行逃跑。他本来就是为了带走她而来的,否则亦不可能会选择现身。
「臭女人!老子改变目的了,非杀了妳不可!」他捂着脸摇摇晃晃地站起,豆丁大的小眼中迸出两束愤恨的光芒,原本挺直的鼻梁此时呈现骇人的凹陷状,下方挂着两条鲜血,衣襟上也缀上点点红斑;看起来极其狼狈。「你们,去把那个浑小子摆平!女人就由老子我来收拾!」
「唷,居然还站得起来,真耐打。」她苦中作乐地吹了声口哨,以示嘉许。
「……现在不是佩服对方的时候吧!」白石扶住额摇头叹息,摆出毫不动摇的强硬态度。「妳不走,我也不会离开。」
黑河捂着双眼,咬紧牙。从空气被划破的呼啸声中判断,对方正接二连三地扑上前来;眼看着就要将两人团团围住。她任由白石拉住自己的手臂,还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从双眼眼窝直至鼻梁下方的整段部位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酸涩感,她摀住眼睛,眼泪控制不住地猛流。
利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动完脑筋的结果,她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自己是不可能在连自保都有问题的情形下、还必须多兼顾一个人的。实在是万不得已,双拳本就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是一大群人。在下了对目前而言最适当的判断后,她喃喃地低咒出声:「真麻烦!」
——最重要的是,假如身边的这个人不慎被伤到了一根寒毛的话,那自己必定也难辞其咎。
识时务者为俊杰。总而言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抓起他的手腕竭尽全力朝路口的方向狂奔,一头及腰黑发在身后不停地翻飞。几乎全然凭借着第六感。但是才一绕出转角,就同来人撞了个满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硬生生被切断联系;后方的白石踉跄了一步、差点也跟着被拖倒。
由于视觉暂时派不上用场、并且精神过于集中在逃跑这件事情上而无法觉察周遭情况的黑河,首当其冲与一股力道硬生生迎面相碰,整个人朝反方向飞了起来,〝碰!〞一声落地。顿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昏眼花,还有点反胃的感觉。
白石吓了一大跳,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扶起眼冒金星的她。「妳没事吧?喂?」
他抬首。映入眼帘的是几名高头大马的制服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