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的第一天，她坐上了去A市的汽车。

汽车到达A市的时间是下午5点，正下着雨，比C成要凉很多，冷风吹过来，让人一阵瑟缩。

如月拢了拢单薄的衣服，抬眼望着这个她生活了10多年的城市，没有了妈妈，心底茫茫然，心中一阵怅然恍惚。

本来打算回家先看爸爸，可是迫不及待地，打了个出租车先去了妈妈的墓地。

不是清明扫墓的时节，墓地上冷冷清清，细雨濛濛中，如月挨坐在妈妈的墓碑旁，就像妈妈在世时娘俩聊天一样。

“妈妈，你在那边还好吗？我一直很想你……”

“妈妈，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可是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孝敬你，你就匆忙走了，你都不给我当棉袄的机会……”

如月看着墓碑照片上妈妈温婉的面容一直静静地微笑着，她摸了摸妈妈的照片：“爸爸过得很不好，虽然我每次打电话他都说不要担心他，可我知道他很想你，没有了你，爸爸每天都不快乐……”

“妈妈，你怎么可以丢下爸爸和我……”她的眼泪一串串的掉下来：”你走得这半年，爸爸似乎老了很多，妈妈，你在那边一定也想爸爸对不对……”

山间一片静寂，笼罩在如烟似雾的细雨中，如月默默地坐着，良久不动。她的眼睛在山间的雨雾中似乎也朦胧起来：“妈妈，你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个小秘密吗，陆宇森，我们分手了？”

没人回答，她继续自言自语：“他跟别人订婚了，可我感觉他有苦衷，但是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妈妈，为什么他的事情总是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一直走不进他的世界里，我爱他爱得很累……。”她吸了吸鼻子：“不过，没关系了，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他，但现在不恨了，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说他会回来跟我重新在一起，可是不可能了，我对他的感情现在也说不清，好像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说到这里，如月说不下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地说：“妈妈，我羡慕你跟爸爸的感情，你是著名的音乐家，爸爸是闻名的画家，可你们能淡泊名利，归隐山林，守着一份深厚的爱情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我也想跟妈妈一样，找个能疼我，懂我，和我平平淡淡过日子的人……”

天色将黑，雨雾越来越大，如月摸摸妈妈的照片，轻声说：“妈妈，你不要担心我，我一切都好……我先走了，回家看爸爸……。”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如月推开门，屋内漆黑一片，她打开客厅的灯，弯腰换拖鞋时，看到画室的门半开着，她推门进去，爸爸正坐在椅子上，对着妈妈的画像愣愣出神。

爸爸的背影孤独悲凉，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下来。看样子，爸爸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了。自从妈妈车祸去世后，爸爸经常在妈妈的画像前，一坐就是半天，其余的时间，他拿着画笔默默地画画，整间屋子画地都是妈妈的肖像。

“爸爸”她的声音沙哑地叫着他，泪流满面，趴到爸爸的怀里。

”月儿，你回来了。”爸爸轻轻拍着她的背，“我昨晚又梦到你妈妈了，爸爸真想早点陪她去。”爸爸眼角溢出了泪花。

如月一个激灵，惊恐的叫道：“爸爸”。

爸爸轻轻抚摸着她的乌发：“傻孩子，爸爸还想看着月儿出嫁呢。”

如月太了解爸妈之间的感情。爸爸名夏华，当年是闻名世界的画家，一幅夏花，绚烂到极致，花开花谢，在画卷里，此情未央，此意难忘。世人评论，夏华为夏花而生，夏花为夏华而开。爸爸遇到妈妈后，对妈妈说，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夏花，只为你画，只为你开。

从此，两人远离浮名，归隐山村，举案齐眉，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谢。多数时间，爸爸在画画，妈妈在一旁抚琴，两人静静陪伴，日日深情。

如月环顾四周，整间画室处处堆满了妈妈的肖像。这一张，妈妈眉眼若葱，似天上仙子，站在白蝶花下，一袭白裙，长发飘飘，风吹过，似乎能闻道白蝶花的香气。这一幅，河边，妈妈低头抚琴，河水潺潺流动，身后绿草青青，朵朵白云下，仿若萦绕着妈妈幽幽的琴声。

当他们之间的感情已成往事，两人阴阳相隔，最痛苦的便是活着的那个人，一切清晰如昨。

如月看着爸爸骤然枯萎的容颜，往日的俊朗随着妈妈的离去早已消失不见。她喉咙哽咽，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爸爸，只得转移话题：“爸爸，我遇到家明哥了，他说过几天来看你。”

“嗯，家明小时候就是个好孩子，礼貌懂事，总是让着你，有时间请他到家里来坐坐。”爸爸说着，眼睛却望向妈妈的照片，思绪飘到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