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阳脱掉白衣,摘去长长的假发,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栗色的头发衬出那张脸更加白皙,一件短袖T恤,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充满了蓬勃朝气。
我眼睛盯着沈晋阳,竟没发现其余几人早停止了笑声正默默盯着我,回过神时不自觉的脸红了,和刚刚说话的那人笑一笑,转身逃似的走开了。
出了沈厅大门没多远,身后响起踢踢踏踏的跑步声,我也不知怎么的站住脚,回头一看果然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能留个电话吗?明天出来一起玩。”沈晋阳开门见山,不似刚刚的拘谨,轻扯着唇角,笑得生动活泼。
“不用了,明天我就离开周庄了。”我微微笑了,不知脸上的红晕有没有散去。
“去哪?”沈晋阳问得急切。
“回学校,Y大马上开学了。”我也不知当时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似乎是故意说出这句话的。
果然,沈晋阳在我预料之中露出惊奇的目光,不过他没多说什么,轻轻地笑了笑,而后简短地说了声再见。
我独自穿过福安桥回了住所,准备明日的归程。
晚上我把一切收拾妥当,躺在床上,眼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和楼下河水中缓缓划过的小船,心里禁不住有些怅惘——他并没问过我的名字。
第二天,周庄下雨了,我撑着伞,一路走到车站。
很少多愁善感的我这一回面对车窗外即将远离的周庄,心里涌出淡淡的忧伤,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短暂的相逢。
雨水顺着伞端滴答滴答流淌下泪,弄湿了我的鞋子,正在我俯下身去的时候,昨天那双Nike鞋出现在我眼前。
“你走的这么急,我差点赶不上!”沈晋阳气喘吁吁,口气稍有些埋怨的意思,好像我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而我背弃了一样。
“怎么是你?”我心里一惊,抬头问。
“嗯,哈哈,不止我!”沈晋阳笑一笑,说着回身跑到车门,探出头去大喊:“在这里,快过来。”
他一吆喝,几个男生不一会噔噔跑来上了车子。“嗨!”“哈喽!”他们见了我都笑着打了招呼,我看看一旁的沈晋阳,也对几个男孩笑了笑。
“原来咱们是校友,怎么昨天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说话的是昨天那个戴鸭舌帽的那人,长得明眸善睐,同样是个漂亮的男孩。他和沈晋阳一同坐到我前面的座位,扭过头来,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继续笑着对我说:“我叫杨谦,你叫什么呀?”
“我叫叶欢。”我笑着回答,眼角撇了撇沈晋阳,想起昨天逃跑的情形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急事就先走了,倒是你们,也没说今天要走啊。”
“是啊,谁想到晋阳他一大早、、、、、、你不知道,为了找你,可把我们、、、、、、”
杨谦抱怨似的,故意长吁短叹一番,可话没说完就被沈晋阳扯着衣领拽过去:“你话太多了,快过来——”
车子开动,窗外的雨也更加稠密了。看看座前的几个人打打闹闹我不自觉地笑了。
路上有这几个人的照顾,我丝毫没有感到路途的漫长和辛苦。他们一个温柔体贴,一个热情开朗,又都是长相英俊、风流潇洒,身边有他们,两三天的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我们就这么成了朋友,学校开学以后,又时常一起出去玩。过了好一阵子,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名动Y大被传得神乎其神、让所有女生朝思暮想的两大富家美公子。
杨谦属于彻底的张扬派,开着几十万的跑车在校园里拉风,而沈晋阳却喜欢玩低调的奢华,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商标,衣服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每一件都出乎意料的精细昂贵。
慢慢熟悉之后,我发现他们虽是富家子弟,却都是一派祥和、温良敦厚,这才把刘夏拉进来,从此,开始了我们大学时候的四人组。也因为沾着他们的光,我和刘夏曾在Y大小有名气。
沈晋阳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充满炽热和柔情,终于在杨谦的怂恿下向我告白。另一方面刘夏在杨谦的影响下一改沉默寡言的冷淡性子,慢慢活泼起来。
我和沈晋阳的爱情渐渐升温,结果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也凑成了一对。刘夏温柔可人,杨谦热情开朗,他们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后来为什么又走上离婚那一步,却都只字未提。
一切都那么匆匆,几年后大学毕业的我,在那座美轮美奂的贸易大厦做一个保洁员。身边的刘夏,沈晋阳,杨谦,一个个远去了,而今我的身边只有我自己。
几天前的早晨,我穿着一身灰蓝的大衣走进大厦的办公室,人事经理恰巧不在,而接待我的人正是严卫东,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这里的老总。
“我们没有招聘信息发出去,谁叫你来的?”严卫东一身西装革履,坐在椅子上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声音冷冷的。
“没有人叫我来,我只想在这里上班。”我没有看他,目光停留在面前桌子上的一角,自是平静地回答。
严卫东收回高高翘起的腿,十指相扣,自然放于桌上,抬起头看向我,态度倨傲冷漠:“那么你要做什么?”
他一连串的动作成功地把我的目光转移到他脸上,这么一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原来竟是个美男子!唇红齿白,黑发浓眉,一双眼睛幽黑明亮深不见底,神清骨秀、粉雕玉琢。
如此这般就是个花花公子,应该不是什么高层领导吧,若是,又怎能服众!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他非但是这里的一把手,而且做事雷厉风行,眼空四海,是个英勇霸气的领导者。
“我什么都可以。”我转开视线,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冷冷清清的。
“好,大堂缺一名保洁,你去吧。”
严卫东随口一说,就这样,我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