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回过神,收回目光提着拖把往前走。
其实严卫东是个英俊的男人,唇红齿白,面如美玉,尤其是穿这套衣服,更显得潇洒英气,倜傥风流,可是他常常对着我怒目横眉,我来这里才六天,这气焰嚣张的男人就已经数落我十几次了。
不过我不去争辩也不去解释,不气也不怒。
严卫东是这里的老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除了鸿翔国际,听说家里还有一间百货公司和一个高尔夫球场。他的私生活我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我唯一感兴趣的是这间大厦,再有,会多看几眼他身上一套套名贵的西装。
我不是贪财的女人,我户头上的数字相信即便是项目经理的刘夏也要攒上十几年,在这里,我求的无非是一种心安,哪怕片刻也好。
晚上下了班,走出大厦,雪下的更大了,一片片,一丛丛,在璀璨耀眼的灯光下,宛如无数细碎的樱花般,随着风轻轻飘扬。
像往常一样,公司门口的公交站牌下聚了一小撮人,我戴上帽子,默默地从他们身后经过,走向下一个站地。
风不大,雪却越来越浓,越来越厚,轻轻扑打在脸上,细腻而温柔的冷。
赶上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就好,我是这么想的,所以不由地就拖沓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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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果然已经很晚,开了门,眼前一片岑寂的黑暗,我打开客厅的灯,脱掉外衣,光着脚走进厨房,倒了杯水仰头喝下半杯然后回来开了电视,也没注意是哪个频道就丢开遥控器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约莫过去十几分钟,肚子饿地咕咕叫,我这才睁开眼,看看时间已经8点多了。懒懒地起身打开冰箱,里面只剩了两颗鸡蛋,还有几片枯黄的菜叶,我皱了皱眉重新关上,走回客厅,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走到窗边点燃。
猛吸了几口,身边不一会就烟雾缭绕,烟头发出点点的星火,在外面辉煌的灯光面前显得脆弱而渺小。我微微蹙眉,转身拉上窗帘,背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继续默默抽烟。
卧室的门没有关紧,留出一条十几厘米的缝隙,屋子里的黑暗便从这条狭窄的缝隙中涌出来,通过一条尖锐而深刻的暗影呈现在眼前。
沙发边上的水族箱里,几尾蓝色的热带鱼伴着纯白美丽的珊瑚游来游去,虽然离得远,我却仿佛能听到一簇簇细小的水泡扑到水面上时汩汩的声音。
我莞尔一笑,想到了沈晋阳,他是懂得生活的人,养花喂鱼,一个男人,活得干净精致。
目光移动,看到了镶在墙壁上的雪青色的相框,深蓝的海水边,我和看刘夏搭着肩,笑得正欢。
她长了一双会笑的眼睛,睫毛浓密纤长,眸子又黑又亮,即便不说话,也会绽放甜甜的笑意。
刘夏总有那么美,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哪怕身上穿着十几块的地摊货都一样的靥笑春桃、瑰姿艳逸。
手机铃铃铃响起,我一惊,忙抖开手中的烟蒂,这才从渺远的记忆中回过神。
起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电话,是条短信。
“我回来了。
明天去墓园的人会很多,有什么话我帮你带到,你就不要过去了。”
发信人,杨谦。
我没有回复,合上电话,坐在了地板上,顺手又抽出一支烟,点燃,不自觉地流下了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