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爱我,他这辈子就只爱过那个女人。”这一次,白玲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纤长的双手,更像是在与自己说话,“他给了我后位,给了我子嗣,给了我金钱与权势,却唯独没有给过我爱。”
“沭儿,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母后想让你明白。”白玲自窗前回身,走到了软塌边,她蹲下身,伸出手,握住了沈沭的小手,“身在皇室,你便要面对很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像当初下嫁于你的父皇,其实也并非我所愿。”
感觉到手中的小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白玲握紧了他的手,“在这深宫之中,朝野之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假的,友情,爱情,承诺,约定,没有一个是靠得住的,能左右人心的,既非绝对的力量,也非深厚的情谊或是伟大的思想,而是无尽的利益。”
“可是,沭儿,你要相信母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拥护你登上帝位,是为了保住沈家的江山,也是为了保全我们母子的性命,不管爱不爱你的父皇,我对你的爱,都是毋庸置疑的。”白玲的声音变得分外的轻柔,带上了淡淡的悲哀,却又透着坚定,“所以,我的孩子,不要怕,不论你做什么,你的身后,都有母后,有舅舅,有白氏一族为你尽忠竭力,你是个好孩子,你也会成为一代明君,就如同你的祖父一般。”
“母后,我……”沈沭抬起了头,望向自己身前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现在就告诉你这些,太过于沉重了,你也不一定会懂。可是,我还是要你牢牢记住今天母后对你说的话,到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好吗?”
“嗯,孩儿谨遵母后教诲。”沈沭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又沉默了下去。
“对了,沭儿,今天的灯会好玩吗?”似乎觉得这样的沉默有些尴尬,白玲走到了沈沭身边坐下,笑着问道。
“帝都的夜色很美,灯市也很热闹,孩儿下次还想去。”沈沭轻声回答到。
“是吗?沭儿是不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我……”沈沭突然顿了一顿,他在白玲面前,从来不敢自称为朕。良久,他仰起头,直视自己的母亲,“我今天结交了一个朋友,他来帝都是想为朝廷效力,所以我想……”
“朋友吗?姓什么,是哪家的公子或小姐呢?”
“他姓晏,叫作晏子陵,是从塞北川平郡来的,似乎只比孩儿年长几岁。”沈沭一直看着白玲,认真地说。
“塞北?晏姓不是塞北的大姓啊,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公子吗?”看到儿子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白玲又笑着问,“他是善文还是善武呢?”
“孩儿没问,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书生。”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详细地询问晏子陵的情况,沈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沭儿,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入朝为官,只有两种途径。”谈到国政军事,白玲也严肃了起来,“要么,家中是世家大族,子孙在面圣参试之后,可以承袭长辈的官荫,接替长辈的爵位,要么就去参加每年一度的举试,经过考核做官。他若是善武,倒是可以让他先入宫当个近卫,可是,若是文官的话,却是不能随意封官的。”
沈沭低下了头:“孩儿知道,可是,他是我在帝都遇到的第一个朋友,我还答应了要帮他想办法,现在,我连一个朋友的忙都帮不了,还真是没用啊……”最后一句话,沈沭的声音极轻,却还是被白玲听到,她心底一颤,看着沈沭,终是妥协了一般,叹了口气。
“那就先让他进宫随驾侍奉吧,做一个伴读,陪你一起学习,若他真是个有用之才,日后再提拔他。”白玲摸了摸沈沭的头,温柔地笑了。
“谢母后!”听到此话,沈沭从榻上跳了起来,脸上有欣喜的笑容,他走到了白玲面前,拱手作揖,“那明日孩儿就去接他入宫。”
“哪里要你亲自去接的,只需你拟一道旨,派一个司仪前去就好。”白玲的笑意更浓了。
“孩儿这就去拟旨。”沈沭已经迫不及待,他再次俯身一拜,便转身朝殿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