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出去吧,本宫要单独问话。”还不待大理寺卿继续说下去,白玲抬手止住了他,淡声吩咐大殿中伺候的宫人婢子和侍卫们退出了大殿。
“陈大人,你发现了什么?”待到殿门合上的那一刻,白玲才悠悠开口问到,她的声音低缓,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中,让人有不真切的错觉。
“根据那一夜神武军的描述,陛下的寝殿中有打斗的痕迹,却没有一点声音,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人从里面出来,加之陛下的伤和绮贵妃的伤口来看,微臣以为这一次的刺客是一个影魅。”见众人都退下,大理寺卿有些不明所以,他抬起头,看着座上年轻的皇后。
“说下去……”白玲也不做任何评价,只是看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相传南边的幽云国内有很多巫师懂得御魅之术,他们在云泽中召唤出腐尸的亡魂,用巫术控制训练他们,将他们训练成杀手,去完成一些常人无法完成的暗杀任务,每一个影魅杀手都只能执行一次任务,影魅天生惧光惧火,待到他们完成任务,他们便投身阳光或火焰中,便可灰飞烟灭,不留痕迹。”陈姓的大理寺卿是去年新进的官员,他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凭着一身才气和一腔正气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此刻他有理有条地呈述着自己的观点,却没有注意到座上的皇后秀丽的双眉微微皱起,良久,她才恢复了平和的表情。
“你是说,陛下是被影魅杀死的,刺客杀死陛下之后就灰飞烟灭,所以我们无从查起?”皇后白玲缓缓起身,她提起厚重的裙摆,缓步走下凤座,看着跪着的大理寺卿,冷冷地笑了,“陈大人,你就是用这些鬼神只说来为你的办事不力找借口的么?”
“不……不是……微臣不敢!”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大理寺卿骇然垂头,声音颤抖。
“大人入朝也有一年了吧,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是怎么当上大理寺卿的呢?”白玲走到了他跟前,俯视这个年轻的官员,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你们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要本宫来操心啊。”
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函,扔到了大理寺卿的面前,“这是应常州和刺客沟通的私信,昨夜刺客潜逃被神武军抓获,刺客当场死亡只遗下这封信函,不过,这已经足以证明谁是刺杀陛下的主使了,剩下的,大人应该怎么做了吧。”
看着落到面前的信函,和信函上那熟悉的字体,大理寺卿只觉得心中一寒。说起应常州,整个天義王朝可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当朝右相,权倾朝野,也是本朝唯一一个反对将白家的女子立为历届皇后人选的人。这么多年了,应常州辅佐了两代帝王,与白家斗争多年,一直未曾分出胜负,却不想,这个年轻的皇后要对他下手了么?
“可是,应丞相他不是……”大理寺卿还想替他辩解,抬头却看到了年轻的皇后冷冽的眼神,最终,他只是俯身重重一拜,“微臣明白了,谢皇后娘娘指点,微臣先告退了。”
“陈大人年轻有为,定然不似那些老臣一般迂腐不堪,本宫对大人是万分放心的,大人请回吧,本宫等你的消息。”似乎是有些疲惫了,白玲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朝内殿走去,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官员一眼。
大理寺卿捡起地上那封信函时,只觉得这薄薄的信函却有千斤的重量,他二十岁出仕,本着为民请命公正无私的想法一路走来,却不想今日还是要踏上这一步。沉沉地叹了口气,他转身离开大殿,不再回头。
“墨玉,跟着他,看他把事情办妥,不要留下什么把柄。”听着殿门再次合上,白玲转头淡声吩咐。
“是。”大殿南边角落里一个身影显现出来,他只是低低答了一声,便有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还只是个开始,也不知道,这双手上会染上多少鲜血……”待到所有人都离去,白玲才低低叹了口气,她低头看着自己纤长的十指,有些感叹,有些悲哀,“从这一刻起,我将不再为自己而活,就算是死,也会替你守住这沈家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