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怎么了?好好说话!”慕容景天眉头又一次打成了个死结。
“回少爷话,四夫人、、四夫人她、、吞金去了!”小丫头一句话说完哭的越加厉害起来。
“你说什么?”慕容景天英眉竖立,语气中有难掩的惊愕和怒意。
“四、、四夫人、、吞、、吞金、、去了、、”
厅内众人纷纷而起,哗然声愈加扩大。
慕容子旭在第一次听到小丫头的话时,心中猛然一抽动,在慕容景天再次询问得到证实后,他彻底的惊呆了,脸色灰败惨白。就在昨天,那个还依在自己怀中温玉柔情的四夫人香薷今日居然就这么、、他不敢相信!他也不要相信!必定,香薷是他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宠着、护着的,就算她没有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可是这么些年来,他对她始终如一。
“你、、你说什么?”五夫人香絮已经被噩耗惊的脑中一片空白,惊神未定,她三步并为两步,脚步有些踉跄的冲到了那小丫头跟前,一把抓起跪地哭的发抖的小丫头,两眼冒火的嘶喊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姐、、我姐她怎么了?”
“呜——五,五夫人!四夫人、、她、、呜——吞金、、自尽了、、”
“不会的、、不会的、、姐不会的、、姐——”香絮泪如雨下,摇头倒退,她们的家人都已经相继去世了,如今就只剩下她们两人相依为命,不会的、、倒退数步,她疯了一般向香薷所住的院套跑去。
三夫人云碧呜咽的再次捧起已逝二夫人的牌位对着已经呆愕的慕容子旭一拂,也往香薷的院落而去。此时大厅内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喜婆更是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一直不动亦不语的慕容子旭身上,他呆滞的目光中满是质疑及难掩的痛!慕容子旭是因为身后儿子的轻轻碰触才回过神来,他声音暗哑发抖无力的对着潘辰吩咐将新夫人送去新院落好好安顿,自己便缓缓站起却无力的又重新跌坐了回去,干涩的眼中带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水雾,慕容子旭将手伸向儿子——
“天儿,随我去香薷那看看,其他人、、都散了吧——”遭此变故的慕容子旭瞬间仿似老了几十岁,众人也都明白,这件事情可算是‘家丑’了,还是不去多事的好,所以得了慕容子旭的话,都假意的劝了几句什么‘别想太多’、‘节哀顺变’的话回头携了自己的家眷返回了各家。
“姐!你怎么那么傻、、你不是说、、你想开了吗?姐、、你已经对不起我一次了,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你活过来呀——香絮什么都听你的,你活过来呀——姐——你不是一向都那么自信,都说你绝对不会输的吗?如今你这算什么?姐、、我知道你是真的爱着老爷,可是、、你不能为了他就不要我了呀、、姐——”慕容子旭还没进院门就远远的听到了五夫人香絮绝望的哭嚎声。
待进入香薷房内,那个每次都是笑脸盈盈,略带撒娇语气迎来的四夫人再没有那样眼含秋波的迎上来,慕容子旭心里沉甸甸、空荡荡的,用眼光不自主的收索那道身影,却见她静静的躺在床上,本就圆润姣好的容颜经过一番细心的打扮更是美的那般摄魂,她身着大红礼服,头上别着的是那年他特意送她的金玉吊坠的花簪,唇畔微微扬起,慕容子旭看着那扬起的笑意心里一阵的抽疼,‘吞金’——金入腹后那会是怎样的一番疼痛,她居然会笑着离开、、
屋里的一群下人看见慕容子旭及慕容景天进门都齐齐的饮泣跪拜,慕容景天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床上已去的人,心中略有一丝触动。而慕容子旭卸开儿子的扶助,步履蹒跚的一步步向床上的人靠去,平时,短短几步就可到的距离,如今却好似那么漫长。三夫人见老爷来了,劝慰的将五夫人香絮拉在了一旁。
看着慕容子旭颤抖的抬起手去触摸香薷那精心修整过的脸庞,香絮愤恨的推开身旁的三夫人一把挡开了慕容子旭的手,“老爷子今天新婚,新夫人不是在‘雅苑’等着您呢吗?何必假惺惺的跑来看姐姐,姐姐尽心尽力的伺候您了这么些年了,如今连这条命都给了您了,您满意了吧?”
“香絮、、”三夫人刚想出言安抚香絮,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能说什么?难道,四夫人香薷的死,自己不震撼吗?
“三姐,你知道的,姐她有多傻,明知道有人害她,就因为这个男人不想追究她就不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给慕容家留下一男半女,所以她变着法儿的把我嫁了进来,可是、、可是我不争气,除了韵儿,我生不出儿子来、、姐、、对不起、、我是不是很让你失望?姐、、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你活过来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不再跟着这些个自认有情却是无情的男人了,好不好、、姐、、”
“送五夫人回去休息!”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景天突然出声下令。
五夫人一双怒眼恶狠狠的看向慕容景天,“不要!你们谁都别想送我走!我要陪着姐姐,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说到后句五夫人香絮转身趴伏在去了的香薷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还等什么?都聋了!”慕容景天眼冒怒火,今天的事情真是让他们慕容府名誉扫地。
“我不要、、你们别拉我、、我要、、”下人将哭闹不止的五夫人连劝带拉的拖至慕容景天身旁时,慕容景天出手刀将连踢带踹的香絮击晕。
“送回去吧!好生照看着,要是再出了什么岔子,你们就都赔着去吧!”慕容景天长出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沮丧却不失严厉的吩咐道。
“是!奴婢们知道了!”
领了命的下人们一窝蜂的将晕过去的五夫人送回住处,此刻屋内就只留下了慕容子旭父子和三夫人云碧。其实慕容景天本想过去也劝慰一下父亲,可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又哪里是你劝了就能舒缓他心中悲痛的,所以,矗立了一会儿后,慕容景天也无言的离开了四夫人的院落,不管怎么说,这丧事还是要有人操办的,慕容景天头疼的用手压着太阳穴大步往主屋处找寻潘辰去了。
‘雅苑’里,不甘被草草送入的六夫人沈文君愤恨的一把将盖头扯下丢在地上使劲的用脚泄愤的拧踩着,“什么东西,这算什么?给我难堪?进门让我跨槛儿也就算了,现在又寻死上吊,这算什么?死吧死吧都死了吧,早死早干净,也省的日后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正在沈文君咒骂时,喜婆和分配到她院里伺候的丫头按照俗礼将干果和合欢酒等敲门送入,本来呢,喜婆还要说些吉利话的,可是如今这番局面别说是吉利话,就是个‘好’字也不敢乱说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喜婆只能为难的想开口劝新娘子想开点,可谁知话还没脱口,沈文君就黑着一张脸直接把桌上的合欢酒给砸了,还将小丫头手里捧着的‘五生’果打翻了一地,吓得喜婆‘妈呀’一声就跑了出去,几个伺候的小丫头更是抖成筛子般站在那里不敢动。
“滚!都给我滚出去!姑奶奶我不稀罕你们伺候!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心里现在笑着呢,看我进门进的这般狼狈,你们心里笑的很呢!滚——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小丫头听了六夫人沈文君的一声‘滚’就已经仓皇而逃了,而屋内独留的人还在跳脚的谩骂着。这一晚‘雅苑’里除了时常听到沈文君的毒咒和谩骂声还有哭嚎声外再无他响;这一晚,新房内除了撒泼耍狠的新娘以外,并没有迎来新郎的光临;这一晚,本该是火红喜气的慕容府,到处都是黑白相间死寂森森;这一晚,三夫人云碧默默的陪着慕容子旭守着四夫人香薷的遗体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