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笑，看着他的眼睛道：“区区魏国公，只是一个小小绊脚石，日后踢开便是。皇兄要你灭嘉运，统山河，做这天下，真正的君王。”

“灭嘉运王朝？”楚傲铖看似自言自语，轻声问道：“皇兄，我怎有统一山河的本事？”

皇帝又开始咳嗽，抓着楚傲铖的手微微用力，“傲铖，你处事不惊，海纳百川，是天生的帝王之材。只要稍许磨练，日后你必能纵横河山，驰骋天下。”

楚傲铖默然不语，静静看着皇帝。

“傲铖，答应皇兄。”皇帝的眼中闪着光亮，认真道：“朕要亲眼看着你的帅旗凛然归来，皇兄要亲手将你扶上皇位，那只能属于你一个人的皇位。”

楚傲铖看着皇帝越来越差的脸色，心里难过，忽然说道：“皇兄，我知道一个人，医术十分高明，或许他能治你的病。”

皇帝摆手，摇头道：“药医不死病，朕大限将至，心里清楚。而且眼下局势未稳，朕不能让别人得知朕的病情。”

楚傲铖沉默，慢慢低下了头。

翌日，楚傲铖焚香祭祖，这是程潇潇第一次以楚氏儿媳的身份跟随铖王爷入皇室祠堂。

楚傲铖焚香祷告：

楚氏傲铖，今要远征中越，望楚氏列祖列宗保佑，此去征战，驱除敌军，顺利凯旋。

程潇潇手持香火，与楚傲铖一同恭敬敬上。

“潇潇，在京城一切小心，不要闯祸。”

楚傲铖临行交代，“若真出了什么事，就找皇嫂帮忙，她一定会袒护你的。”

程潇潇默默跟在他身后，并不言语。

楚傲铖知道，前日从程府回来，她就一直心情不好，可是出征在即，一切话语，也就都化作了无言。

宁兴十二年，十月十四，铖王率兵，远征中越。

出城之前，楚傲铖一身黑色铠甲，于千军万马之前，拜别兄嫂。

百官齐送铖王至城门口，却唯独不见王妃程潇潇。

皇帝在城墙上目送楚傲铖出城，目光中，是深切的关注和盼望。

吾弟傲铖，善自珍重。

帝王之路，向来孤单凉薄，想要独掌大权，便要受得住上天的考验。

……

京城已远。

楚傲铖回头。

身旁帅旗冽冽，身后千军万马，那一呼百应高高在上的权力，昭示着他这一生都必须勇往直前。

他回身，看向前方。

他已经预见，前路注定艰难凶险，这君王之路他踏血而上，是这宿命的使然，万里江河，他孤身而往，如斯寂寞困苦，谁能分尝？

楚傲铖面色平淡，催马前行。

三军齐发，万里黄沙，便让我扬鞭策马，踏碎这山川如画。

“王爷，您看。”

荣泰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楚傲铖的静默，他指着一旁山坡上，说道：“王爷，那里有人。”

楚傲铖放眼一望，果然有一道人影，似乎还骑着马。

那人影显然也看见了他，正骑马飞驰而来。

“保护王爷。”荣泰拔剑，骑马踏前，挡在楚傲铖身前。

身旁将士立时戒备。

楚傲铖眼见那人靠近，座下林哥却突然发出一声嘶鸣，而后，竟然一跃而起，跃过荣泰，直朝那人而去。

“王爷！”荣泰赶紧跟上，可林哥神勇，岂是随便可以追上。

楚傲铖眼中的惊疑，随着自己与那人的靠近，逐渐清明。

林哥兴奋的发出哼哼声，不到半刻，便奔到那人马前。

“宝贝林哥，这几日未见，你是不是想我？”程潇潇笑颜如花，手摸向林哥的头，“乖马儿，我也想你。”

楚傲铖望着她，轻声说道：“谢谢你来送我，京外混乱，快回去吧！”

程潇潇又摸了林哥几下，才抬起头，“谁说我来送你？”她眨了眨眼，语气自然，“我要陪你一起去。”

楚傲铖愣住，皱了皱眉头，“胡闹，我率兵出征，又不是游山玩水，怎能带妻子？”

“那你就别把我当妻子呗！”程潇潇调皮的笑笑，“你把我当副将，或者当成贴身保护你的大内高手！”

楚傲铖心中激荡，一时之间竟不能言语。

荣泰等人已追了上来，见到程潇潇，皆是一脸惊讶。

想要下马行礼，程潇潇却说道：“不必多礼了，以后日日都要相见，总这么多礼数，太麻烦。”

荣泰有些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二少爷的马车也跟了过来，掀开车帘看见程潇潇，并没有多少惊讶，反到噙着一丝笑，靠在一旁瞅着。

楚傲铖静默半晌，缓缓道：“潇潇，别闹了，此去征战，吉凶未卜，我不能带你冒险。”

程潇潇俯身，拉过他的缰绳，一起在手里拽着，轻声笑道：“我知道，可是无论你山河坐拥，还是枯骨峥嵘，总是需要有人与你齐驱并驾，陪你披靡天下。”

楚傲铖心中一动，再不忍多言。

程潇潇笑中的暖意，此刻便是他整个天地。

荣泰上前，询问道：“王爷，果真要带王妃一同出征吗？我朝开国至今还没这等先例，只怕日后……”

“从本王这就开始有了，”楚傲铖回头，轻声笑道：“修书回京，呈与皇兄，日后便是天涯海角，本王也要带着王妃程潇潇。”

这是铖王一生之中的第一场战事，也是他帝王之路的真正开篇。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