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摇摇头，喝了一口茶，把咳嗽压住，“已非一日两日，朕心里有数，所以你一定要将这江山社稷担当起来。”

楚傲铖叹了口气，望着皇帝，已注意到那鬓间刺眼的白发。

他突然发现，这位曾经他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为他遮风挡雨的兄长，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苍老了。

月色独好，星光暗淡，偶有轻风掠过，是夏日里独有的舒爽。

程子陌和程潇潇显然是方才没喝痛快，此刻正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在花园里恣意的坐着聊天。

“小时候我时常想，长大之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程子陌的脸色微微发红，眼睛却亮如繁星，“大哥一定会接管家里的生意，二哥或许还是一样，喜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你定会出落的婷婷玉立，然后嫁一个好夫婿，而我，却很难想象到自己。”

程潇潇看着程子陌仰头望月，唇角含笑，也不说话。

程子陌最终却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和我想象中的，并无多少差别，唯独你，和我想的相差甚远。”

“相差甚远？难道我没有出落的婷婷玉立吗？”

“长相到也还过得去，就是这任性冲动蛮不讲理，比起小时候，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程子陌慢悠悠的拎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

程潇潇拿眼瞪他，很是不满，“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刁蛮，我觉得我还是很善良的。”

“……”

“是，我平日里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讲道理，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可从来没有胡作非为过，而且我不畏强权，不欺弱小，像我这么正义的人，是不是很难找？”

“大是大非？你遇到了什么大是大非？”

程潇潇被他问的一窒，却也摇了摇头，“是没遇到过什么，但我也可以想象嘛！”

程子陌听后，笑的无奈，“若有一天，你真的遇见了所谓的大是大非，或许就会明白，什么是身处两难，身不由己了。”说完，他又喝了一口酒。

程潇潇眨眨眼，吸鼻唏嘘道：“那我一定会很不开心，如果我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我就躲开，躲到师父那里去，师父会保护我的。”

程子陌动作迟缓了下来。

“师父才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潇潇。”

“哎，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做什么，难道他不会想我吗？分开这么久，还不来找我！”程潇潇对着夜空开始发呆。

程子陌正想说话，却听到一旁有脚步声响起。

两人回头，是二少爷。

“你们两个到是悠闲，躲在这里喝酒，大哥到现在还在跟爹说话呢！”

大少爷程子源掌管程家在京城之外的所有生意，程老要向他交代的事情自然很多，程潇潇跟程子陌根本不觉得奇怪。

“二哥你来的正好，一起过来喝酒。”

“人家可不喝，夜里喝太多酒，对皮肤不好。而且人家过来，是有事情跟陌陌说。”

“怎么了？”程子陌歪头。

“你打探向晚下落的事，最好做的隐秘一些，方才席间爹的话，你也听到了，爹不想和魏国公明面上起什么冲突。”二少爷笑容淡淡，双眸含光，“向晚毕竟身份复杂，爹也不一定能够接受，陌陌，所作所为，你要三思才好。”

程子陌沉默了会，突地望着明月，无奈的一笑，“我本也不做他想，可是人活一世，所谓何来？眼见她跌入深渊，却不得救，我拗不过自己的心。”

二少爷不言，想再说些什么，却终于止住了声音。

程子陌依旧含着笑容，“她如今，怕是一颗废棋，而我，只是想收拾残局。”

直到二少爷离开，程潇潇拧着袖口，贼笑着挨近程子陌，“你竟然喜欢上向晚了？”

隔了好一会儿，程潇潇见程子陌没答话，又说道：“我说你们在师父那里的时候怎么天天在一起，吃饭下棋煎药都是出双入对的，原来你早就别有居心。”

“潇潇，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这种想法。”程子陌的语气很是认真，“是王爷伤势见好，醒来之后，我才开始特别留意她。”

“为什么？”

“或许连王爷自己都没察觉到，他醒来之后，看着向晚的眼中，已然夹杂了很多冷淡。”

“那你喜欢向晚的事情，为什么二哥知道，我却不知道？”程潇潇差点蹦起来。

“你哪里会注意到我，在桥东时，你整日里不是到处游玩，就是和王爷在一起，难得空闲，你又要去找师父，怎么可能关心到我？”

程潇潇卷袖子，灌了一口酒，“不对，是我根本没往那处想，我太粗心大意了。”

“这也正常。”

“但我现在知道了。”程潇潇嘴角露笑，“你也知道，向晚可是钟情于师父，你长的又没有师父好看，武功又没有师父厉害，而且，我看楚傲铖也未必就能彻底放下，你看这两个人，一个气宇轩昂，非凡出众，一个有权有势，身份尊贵，哎，三哥，看来你注定情路艰辛啊！”

“我方才说了，我本也不做他想。”程子陌笑着看她，“而且，师父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她和师父，到头来也就是一场镜花水月。至于王爷，”他的笑意又深了一些，“我早就跟你说过，铖王爷对向晚，怕是多有不甘，但如今，只怕这不甘，也不复存在了。”

“你这话我可没听懂。”程潇潇一脸茫然，心里觉得奇怪，难道世上的感情，竟有这么多种吗？

“还有件事，我要问你，你可曾想过，日后再回师父那里，天长地久的陪着师父，直到终老？”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