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可轿内人儿始终未曾答话,想是在恼他,怨他,甚至是在恨他吧?天铎目不转睛地顶着静垂的轿帘,一动不动,青婉走向前,见他身体在颤抖,她扶着他,隔衣握着他的手,感觉就像是握着一根木棍,冰凉且硬,他瘦弱的身子呆立在冷风中,仿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她紧了紧手的的力道,握的更紧些,他似乎也感觉到了青婉的紧张,他覆手拍了拍她的手,遂将手抽回,慢慢抬起,一点一点地掀开轿帘,当轿帘掀开的那刻,二人都惊呆了,青婉惊恐地捂住嘴巴,怔怔地站着,身体因过度的紧张惊吓而隐隐的颤抖起来。这是怎样的一张脸?惨白如纸,双眼紧紧地闭着,嘴角轻扬,她似乎“睡的”很安详?但从嘴角中渗漏出来的一行殷红的血迹,告诉所有的人,她,走了,带着他们的爱,带着对这世间的无奈,含笑着走了……,青婉定了定神,伸出手指慢慢地凑到她鼻前,呼吸全无,她像触电般收回手,紧咬着下唇,冰凉的泪珠夺眶而出,此时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她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慢慢抬起头,看着身边的天铎,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众人不解,上前看去,见状都惊吓地连滚带爬地拼命逃走了,媒婆一边逃跑,一边喊着:
“新娘子死了——新娘子死了——。”
无论风有多大,天气有多寒冷,人群有多嘈杂,天铎就像是全然不觉一般,呆呆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躺在轿中早已没了呼吸的芊妍,没有凤冠霞帔,甚至连一身正红嫁衣都没能穿上,就这样全身被一指粗的麻绳捆绑着,歪歪扭扭地躺在轿中,天铎看着她温柔地一笑,与往常无异,平静地对她说道:
“瞧你!嘱咐你多少遍了,天气转凉,你要多添衣,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穿这么少,也不怕冻坏了!”
他蹲下身子,伸手握住芊妍那早已冰凉的手,微微皱眉,薄嗔道:
“瞧瞧,手都这么凉了,还这么贪玩!妍儿,走!咱们回家!”
说罢,他起身将自己的披风盖在芊妍的身上,轻柔地将芊妍抱起,慢慢转身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去,青婉流着泪,心痛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脚下他们揉合在一起的影子,她放慢了脚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踩痛了他们的影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渐行渐远地背影,突然觉得,眼前的他真的好陌生,好陌生,她失落地低下头,却看见了从芊妍袖中遗落下来的丝帕,她弯身将它拾起,展开帕子,黑红地血字突兀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上云:
天铎,好好活着。
少伦见她伤心地立于原地,手捧着丝帕一动不动,他上前安慰道:
“婉儿,不要伤心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不,如果不是我耽搁了时辰,芊妍不会死的,是我间接地杀害了她。”
青婉正当想拿此帕去芊妍家中询问,却见管家带领着很多家仆迎面奔来,他走到青婉面前,说道:
“三小姐,老奴总算是找到您了,请您跟老奴回去吧,老爷和夫人,都急坏了。”
青婉道:“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罢,欲越过管家离去,却被众多家仆围了起来,青婉见状,微怒道:
“怎么?你们现在是想把我押回去,领赏么?”
管家道:“三小姐,得罪了,若是您不能马上跟老奴回去,那老奴也只有得罪了。”
“你……。”
管家使个眼色,众家仆不理会青婉的反抗,强行将她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