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名仙魂集体投奔幽冥界,他们根本没有选择,最初为了恢复仙身而跟随扶挽音,如今扶挽音已死,清风错又是个病秧子,这三界六道对于无依无靠的他们而言俨然是一个火坑,跳进来了又岂有全身而退的道理?除了依靠幽冥界相信十一少之外,他们已无选择。
慕奈兰坐在大殿看着自己曾摆弄的棋盘,这盘曾为此战所布之局尚未开启就已经被扶挽音给重新走完了,且如此绝情不留任何人退路,将棋子尽数逼上绝路,乃至他自己都算的点滴不漏,不予余地。
这盘绝杀之局该死的已死,被困住的仍被困住,各自按部就班,惟独幽冥界无风无浪,或许在魔君与妖皇眼中,扶挽音这种做法是念及与他的情谊,慕奈兰却清楚的很,幽冥界是扶挽音最后的退路,如他那般天资聪颖满腹计策之人,怎会不知凭借自己此时的力量还尚奈何不了幽冥界?若是算计幽冥界便是引了他这个幽冥半隐入局,那么此局便绝非是如今这个局面。
扶挽音步步为营处处算计,确是为铲除异己无疑,然而他之所以如此狠厉将自身也一并搭进去,却非完全不要命或靠天数。真正的长劫未现,影碎诗数万年处心积虑,何等心境?怎会就此放弃?而蓝夜就算再怎么疯狂也绝不会弃清风错的性命于不顾,至于乱花庄主,扶挽音十多年揣摩自是比谁都清楚那老家伙会否经此一战后现身,他既料定自己不会死,又有幽冥界作为退路,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慕奈兰挑眉冷笑,尽管将扶挽音的心思猜的透彻,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大局已定,他粘着手中的棋子,喃喃自语:“不死又如何?受那样重的伤还落到了仇深似海的人手里,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还不知怎么往生不如死里折磨。”
砰!
紫袖扫过,散落满地黑白棋子,正逢泪朱砂走进。
“是何消息?”
“不出慕隐所料。”
慕奈兰半眯桃花眼,下颚一抬,冷冽笑道:“乱花庄主这个老家伙老谋深算,本少堵了他一条路他又岂甘就此被堵死?蓝夜被关末雪楼与清风错生离九年,他既有如此绝妙资源利用,大可不劳而获白讨便宜,自然不会再到本少这来自讨无趣。”
泪朱砂道:“乱花庄主外出寻七弟子邪灵体数天未归,魔君必然已探得清风错的伤势。”
“寻找勒缈云倒是个不错的借口,这种事他也没少干,只不过依如今蓝夜的脾性,量那老家伙也不敢躲在一旁鬼鬼祟祟盯着看。”慕奈兰起身往凤隐殿去,声音鬼魅般飘扬,与生俱来的得天自信,“本少说过,迟早让蓝夜送上门来求本少。”
泪朱砂颔首,慕奈兰停步回眸,紫发倾泻而下,半掩住微睨的桃花眼,“遣散风华殿外所有监视,不必看着他们两,那老家伙想通过若成风幻成雨掌握本少的动静,本少又怎会如此不近人情,想知道,不妨让他知道的多一点。”
泪朱砂点头,“是。”
“另派些人去了解当日详情,本少要分毫不偏。”
“是,属下得令。”
到了凤隐殿,慕奈兰挑起层层白纱,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不愿醒来的凤倾泠,从不知她竟会脆弱到不想再睁开眼。
千年之前的凤想兮冷血无情,在这个杀伐的世界里仿佛无处不在的鬼魅,适应并且从容的生存在三界六道中,她所眼见所经历的事实无不比今时更加惨不忍睹,甚至七百年前那场大战她也依然面不改色应对自如,直至将死之时看了他一眼,只有他能明白的眼神,而今,她竟不愿再睁开眼看他。
扶挽音或许已经死了,但他还真实的活着,她却选择不死不活。
几千年的感情投入轮回道,只当是一场过往云烟,可这七百年来他何曾有过一日遗忘?而这终究又能替他换回什么?曾经吗?似乎不再了,这一场杀戮不知不觉隔绝了一段遥远的年华,一个清晰可见,一个朦胧似幻。
“他还活着。”
嘶哑低沉的声音绕着轻纱上梁,尾随慕奈兰的身影逐渐消失,凤倾泠缓缓睁开双眸,泪水夺眶而出,浸湿软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