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会是他们。”凤倾泠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是谁把他们带到寒岚岛?乱花山庄与师傅有何关系?为什么这一切师父从不曾提起?还有那日岛中为何会巨震不止?
愈多的纠葛与谜团在她心底盘根错节环环相绕,远离三界六道充满灵气的寒岚岛对她而言是最圣洁纯净的归宿,然而现在她不得不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正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红尘里发生的一切都与那座灵岛有着切割不开的厉害关系。
沉默了会凤倾泠突然想起一件事,疑道:“你既然知道是他们,当日可有问清楚原由?”
看来那天发生的事她已经忘了,与当时再修剑道一样,全无记忆,扶挽音淡淡一笑,简单明了,“岛中发生变故,我等无功而返。”
凤倾泠将信将疑蹙着眉,从寒岚岛回来后她再次醒来是在风隐殿里,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寒岚岛的空旷地裂开了一道缝,然后突然剧震不止,这几日她每每旁敲侧击想弄清楚当日情形,狡猾的是慕奈兰每每都能搪塞过去,软硬不吃的很。
“如今寒岚岛已进不去,再多想法都只能暂且搁浅,凤姑娘且观眼下之事。”扶挽音轻描淡写带过话题,目光纯澈无垢,轻盈的落在她身上。
“你比我更了解他,他若同意也就不会去拆你残音楼。”凤倾泠转过身背对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无异样,把未说出口的话在心中默念:而我,不会再做出任何将可能伤害他,对他不利之事。
“自然,在下只是想听听凤姑娘的个人意见”扶挽音挑了挑眉,“那一战若无十一少妖界本可大获全胜,而后若非十一少妖皇也不必经历千惊万险的一劫,听说九死一生,如今妖皇逃过大难死灰复燃,若换了凤姑娘,你第一件要做的事会是……”
“你在威胁我!”凤倾泠赫然转身,银瞳流泻出一丝惊讶与怨恨,似是没想到扶挽音会如此狠决,欲将她当做货物交易不够,还双管齐下威逼利诱,最可恨的是语气如此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勉强。
她疾言厉色,扶挽音还是神色淡淡,寂静无波,反笑着回了一句:“若凤姑娘心有十一少,便算不得威胁。”
他的声音依然温和,眸光无漾,眉心蓝玲珑清辉圣洁,还是这般从容淡雅,谪仙入画,她仿佛即将溺毙在他风月无边的眼中,却又不肯放任自己沉沦,她知道他可以用最温柔的方式杀她于无形之间,但她也知道自己有多防备这个人。
“也好,你我本该如此。”凤倾泠喃喃自语忽地一笑,不可否认无法道出口的,是几经迂回而不得诉的百转之肠,她自嘲的笑了笑,缓缓冷冽道:“你我都相信慕有能力护住幽冥界,不同的是我信任他,而你防备他,你想利用我对他的信任牵绊我,我一样怀疑你背后的动机,我无法完全信任你,除了幽冥界和慕之外,你给不出要我和你合作的理由,既然如此,我凭什么答应你?”
这就是她和慕奈兰最相同的地方,在维护彼此的时候永远都那么不留余地,扶挽音不禁莞尔,眼角微微一扬,“幽冥界有十一少在,在下又岂敢费心,然而箭在弦上身不由己,在下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此番来找凤姑娘,也正是想给一个凤姑娘所需要的……理由。”
“什么意思?”隐隐嗅到阴谋暗涌之息的凤倾泠眯起眼,像是厮杀中严厉戒备敌人,扶挽音面带微笑俯身在她耳旁,气息温热和柔和,凤倾泠冷不防心口一跳,只听他的声音悠悠缭绕耳旁,“习岛主处心积虑将你带回寒岚岛有目的的栽培,令你十多年不闻世事举目无亲四下无友,如今的你是否如她所愿,纵然深处繁华之间心底却始终有一个属于她的位置,即便连十一少也无法撼动?如今就算你有所察觉也绝不会选择背叛,这样的你,正是一颗完美无瑕的棋子,可供她心无旁骛的驱使,利用。”
“你想说什么?!”凤倾泠眸光渐冷,神色清冽,双拳在袖下缓缓紧握,扶挽音恍如未见,往前一步靠近她,双唇几近触碰她的耳垂,却始终保持着微不可见的距离,发丝如墨色长缎掩住这半张温润玉颜,神态霎时如魂魅一般的惑人,他似笑非笑道:“你已亲眼所见乱花山庄与寒岚岛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或许牵引着七百年前之局,在下方才说过了,凤姑娘此生恐再无进寒岚岛的时机,若想得到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契机,唯有信任在下。”
凤倾泠没有说话,神色如夜深浓,袖下的双拳紧到关节发白,直到麻木无觉才缓缓松开,习寒弋对她而言是师,是母,是永远也不可能叛离的至亲,更是一种长达十多年亲自捆绑的约束,她不会放开,但她有权利了解这禁锢之下的真实面目,她用心去信任并给与的真实面目。
扶挽音是如此擅长谋算人心,将她点滴不留的看透,不留她丝毫侥幸喘息的机会,凤倾泠冷冷注视他,银眸如浸寒潭之石,凉光涔涔,“你以幽冥界与魔界的联姻承诺于我,算是我所得,那么你呢,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在下自有主张。”扶挽音垂眸浅笑退开一步,阳光透过长柳条洒在他的墨衣长衫上,那隐隐敛藏的沉峻锋锐仿似沉睡在冰潭数万米下的剑,凤倾泠知道,若它苏醒,必破云际,无人得以与之争锋。
“空为他人做嫁衣,原本就不是你的作风。”凤倾泠嗤笑,毅然与他擦身而过,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