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一见到董格,怨气未平的这些人重新握起刀剑,董格乃是这场斗杀的主谋,怎可放过?
潋碧派弟子哭着举起兵器,大喝:“狗官拿命来!”
“拿命来!”
“都让开。”
吵闹间秋如黛忽然尖锐大喊,扶挽音屈指一弹,董格身后的士兵如被施法般不能动弹,独董格面对如此惊恐的场面,他强迫自己镇定,盯着秋如黛拔出插在且疏棠胸口的横水剑朝自己走来,他一动未动,只觉心口剧烈一痛,染有且疏棠心胸血的横水剑入体三分。
“师傅是我的恩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养了我,托起我的人生,你们诬陷她,逼迫她,把她逼上了绝路!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替她报仇?”秋如黛泪流满面终于大哭出声,却似受了太大刺激突然晕厥倒去,横水剑随着她的动作猛然抽里董格的胸口,带出一股水流般的鲜血。
扶挽音轻轻托住秋如黛放在地上,眸底浮现了几丝戏谑,在场那么多人却只有董格听的到他的声音,“在下提醒过你了董大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意气用事?回去吧,留着命回皇宫领罪,再不走的话,在下很难保证你是否能活着离开敛碧山。”
董格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双眼血红瞪着扶挽音几欲失控,他没想到去残音楼放狠话会是这种下场!没想到只晚了几步潋碧派会惨成这样!更没想到朝廷士兵会勇猛到杀了大半的江湖中人!
“慢着!”两万的人战胜之后不应该还站在这吗?董格猛的对上扶挽音的双眼,声音难止颤抖:“他们人呢?”
扶挽音莞尔一笑,波澜不惊道:“两万人在董大人的带领下全军覆没,潋碧派未能尽除,不知欲将计就计的皇上是否还能容你?”
“你!”全死了?董格瞪大了眼傻了许久,忽然似是想到什么浑身一震,如看怪物般看着他,承受能力近乎奔溃,他终于明白背后的一切是谁在操纵,静妃,江湖,勾结,厮杀,这一系列事件像是一条线牵引着连贯!每个人按部就班轮流出演早就指定好的戏本,他猛的一步踉跄,脸上全无血色,无法想象从第一眼相见紫京时就已被扶挽音操控。
“没想到你手段如此之高,这一切竟然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害我!”
董格扯着嗓子疯了似的怒吼,在场却没有一人听的见,扶挽音屈指一弹,如是优雅的观赏着董格在结界撤下的那一瞬间逃也似的跑下山,而他身后不能动弹的士兵顷刻间恢复了行动能力,急忙跟随他下山。
待到敛碧山中空无一人,桃树已枯萎大半,这场末路看似残酷,实则暗藏玄机,面具层层下的谎言与权术编制成死亡序幕,随时在鲜血染红的瞳孔下与你相逢。
杀伐恍似一场噩梦,桃红春风拨弄间,横水剑离鞘,划破朦胧长空,一生沉浮于江湖,也葬于江湖。
暮色将至,晚空略淡,凤倾泠在原来那个地方等慕奈兰,且疏棠的死如同一根刺哽在喉间。
“在此等候十一少?”
暖风带着温和的声音吹过耳畔,凤倾泠回眸,视线里扶挽音朝她款款走来,山色在其身后似已沉醉,一草一木仿若凝固,唯有他踏过春秋冬夏,等过无数花落花开。
凤倾泠静静等他走近,认真看着他的双眼,忽失声冷笑,谁能看透这样一个人背后隐藏的那些黑暗,足以毁天灭地,“将偌大江湖武林玩弄于股掌之中,赋予惨烈的死亡还要让他们带着崇敬之意继续服从你,你会否太残忍?如若有人阻碍你的宏图霸业,你是否会毫不犹豫令其灰飞烟灭?”
这一瞬间,扶挽音从她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惊讶的神色,不由脚步一顿,真是太不理智了,竟会想着跟她解释而追这来?
“是。”扶挽音坦然一笑,青丝飞扬蒙住了他愈发深邃漆黑的瞳孔,毫无温热。
凤倾泠一怔,微微睁开了眼,一时竟不知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不久的将来要拿他的橙玲珑与蓝玲珑,会成为他的敌人,他也理当对自己下手不是吗?可为何心中纷乱?甚至恼怒?
“告辞。”
扶挽音颔首转身,那一抹温柔圣光洒在山道上难藏心绪,凤倾泠亲眼看着他走,双手在袖里渐渐握成了拳,她未曾想到他来此的目的,也不知若非她不出现,且疏棠根本不会死。
白衣如雪,墨衫似夜,微笑隔了一层皮一颗心,把两个完整的人刺伤。
暗处的慕奈兰一声不吭,紫发下的桃花眼流动着日暮斜阳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