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很慢,怕自己会茫然失措的晕倒在这里,“殿下,不要叫我姐姐,我不是你的姐姐,以后也不要提起这件事了。”
她径直又回了宁王府,就是坐在正殿之中,阳光照进屋里,大片阴影投在她的裙摆上,血一样的红,衬的她的脸苍白如雪。
但她可以感觉到温暖,虽然只有一点点,却还是暖的,那是莫无言在她体内留下的真气,他尽力想让她活下去,却忘了,她活下去又为什么什么呢,再回到承轩身边?
她忍不住笑了,乱世之中或许可能,天下太平了又怎么可能呢,高高在上的熙王殿下,或者是整个大燕的国君,又怎么可能接受她,一个刺客,过去可以从容接受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无法容忍,无法回忆,她开始憎恨自己,甚至超越了憎恨仇人。
一辈子替人杀人,一辈子做别人的一把刀,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接下来自己又能做什么,继续杀人,继续替别人杀人?
从没有如此仔细反复思考过这些,痛的撕心裂肺。
她抱着自己,看着地上静静淌出的影子,另一个影子覆盖了她的,她听见有人走进殿中,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淡淡说道:“锦夜,皇上是你放走的?”
她点点头,抬起脸看着面前的男人,轻轻微笑,“义父,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解了。”
反手抽剑,刺向宁王,竭尽全力,笑容却是慵懒的,就这样吧,刀法已经大不如前了,湮灭的疼痛覆盖了她的全身,就连眼睛都已经看不清宁王所在的位置了。
宁王扬手一掌,握住她的小臂,将她用力扔了出去,她脚尖点地,旋了个圈又掠了回去,只要手中的剑还在,她就不会放弃,她是个刺客,死都要死在刀下。
眼前只能看见极浅的灯光,模糊成一片,带着阴影,宁王的手拍在她的肩上,锦夜终于往后落下,恍然间摔在地上,就连剑都落在一边,宁王的脚踩在她的小臂上,用力之下,她忍不住咬破嘴唇。
宁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锦夜望着他,忍不住开始大笑,“你杀了我也没用,皇上不在了,你的筹码没有了,镇北军就要打进来了,你还能做什么?”
宁王疯狂的撕开她的衣襟,腰带,洁白的肌肤就裸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恐惧,笑的越发愉悦,宁王开始最后疯了一样的强暴她,完全彻底的疯了。
“锦夜,就算死了,我也要你和我陪葬。”
她用手掩着嘴,指尖捏着之前谢行医给她的解药,以毒攻毒可以压制蛊毒毒性的解药,含在嘴里,她看着头顶高高悬着的房梁,疼痛翻滚而来,心里却是安静的。
“锦夜,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锦夜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终于,宁王用力吻了她的唇,她将咬碎的药丸含进他的口中,看着宁王的脸色越来越白,他说,“锦夜,你也会死的,不要忘了服毒你也会死的。”
她笑得就像疯了一样,“我不会的,你忘记了,这药是我身上蛊毒的解药,所以还是你会先死。”
终于都安静下来了,昏天黑地之中,她听见外面人来人往,接着是呼天抢地的哭声,再后来大概有人以为她死了,将她抬起来,卷了席子,扔出宁王府,她想过要挣扎,却最终还是没有动。
马蹄声经过,带着呼喊,哭泣,和对未知的恐惧。
宁王死了,上京大乱,反抗不会有了,屠杀也不会有了,自然有人会去打开城门迎接镇北军,她在安静中静静等待死亡,想起很多事,少年学艺,十几岁开始杀人,刀染了血,受了伤,一直一直忍着,就像落进命运的网中,越是挣扎,毁灭的越快。
记忆有些近,有些远,渐渐模糊开去,只想去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一直以为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她做着宁王府的刀,完成着宁王给他的任务,要去杀那个画像上的人,她并不知道从那天起,她的命运已经掌握在另外那个人手里,他也正在出京,夜色之中,纵马而行,那才是她未知的命运。
闭上眼睛,她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来,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心底倒是一片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