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蛇笑了笑:“生死都是命,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既然来了凤凰城,活下去,或者死在这里,都不该怨谁。”
灵慧到了极致,根本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锦夜摸了摸她的头,看进她清亮的眼睛里,问她:“阿蛇,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阿蛇笑容璀璨的回答她,带着一对漂亮梨涡。
一路静默,大家各怀了心事,她看着慕承轩牵起小郡主的手,她鹅黄色的裙摆就飘在寒风之中。
慕承轩神色更黯,扫了眼锦夜,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比之前白天不知道好了多少,薄凉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坚定,挥挥袖子,淡淡说:“我们现在可以出谷了么?”
白淅寒发抖的握着慕承轩,远远不敢靠近锦夜,就好像她随随便便一出手就会要了她的命。
她听见他对小郡主说,“仔细跟在我身边,离她远一点。”,那是对孩子般疼爱的声音,锦夜这辈子都没听见过。
她几乎要笑了。
还有比自己更白痴的杀手么。
生死一搏的时候都会心软。
以后还是不要杀什么人了,杀了自己才是最好的。
不知道杀自己的时候,会不会也会心软。
他们开始往回走,风雪极大,她许多时候甚至看不清路,她知道慕承轩眼下恨不得杀了她,却又不能这么做,因为小郡主。
一路上自然而然的安静。
阿蛇走在她手边偶尔会抬起头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突然就充满了同情,她在同情自己。
她突然又想笑了。
一路风雪她走的很辛苦,幸好这辛苦外人大致是看不出来的,主要是因为她很早之前常常受伤,差不多大约七八年前,常常会在对手面前受伤,但她又不敢让对手看出来从而起趁火打劫的念头,所以她学会了伪装,渐渐时间长了就能伪装的自然了,而再后来,就算是被打断了腿,她都可以走的很自然,绝没有看出来,而到现在她就算快要死了,也可以站得笔直。
比如说现在,她可以感觉到,慕承轩走在她身后的紧张,还是因为小郡主,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大雪初停,走出万狼谷时,天空竟然亮出一道曙光,她眉角一凛,带着好看的光芒,慕承轩远远看着她,冷眼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神情中的一惊一痛。
远远有黑马飞奔而来,她垂眸敛袖,慕承轩站在她身边,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动作极快,她竟没有抵抗,他的三指扣在她左手命脉上,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表情,而他却是神韵安静,温润中带着杀气。
她皱眉,微笑,清冷而优雅。
马停在锦夜的面前,来得人不过是宁王府传信之人,她抬起右手接过信封,从指尖到心底都是钻心的疼,她却只是带了一点点淡淡倦意。
“这是王爷特地嘱咐奴才要亲手交到姑娘手上的。”
除了信件,还有一个油纸包,她接过的时候,眉目一沉,仿佛在沉思,脸颊越发雪一样的白,指尖在纸包上仔细抚了一遍。
慕承轩扣在她腕上的手微微用力,她肩上的伤口就无法愈合,锦夜将信递给他,他左手一抖,打开扫了一眼,竟是王爷送来的普通家书,问他漠北天气如何,寒时记得加衣。
竟是一封再普通不过的家书。
他将信仔细看了一遍,沉默着把信递回给她,锦夜也不说话,只是挥手差信使离开,接下来慕承轩一路拖着她继续往前赶路,只要一扯她肩上的伤就多裂开几分,流出的血冷到刺骨,她也不吭声,勾了个笑,“你不怕走这么快小郡主受不了?”
她觉得自己一针见血的水平越来越高。
他的脚步果然慢了几分,雪地里留下她肩上流出来的血,满地都是,一直等回到凤凰城的客栈前,他才发现那血竟然没有停止过,雪地中淡淡的一路血渍。
他怔了怔,带着少有的惊讶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