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叹了口气,眼深渐渐变浅,异样的好看,她蹲在他身边,手指摸到他的后颈,那里被她划了一剑,下坠的时候大概又撞到岩石,所以伤口极深,点了边上的穴仍是止不住。
她的手一点点解开他的衣领,一手鲜红,她想这真是一件很无趣的事,今天救了他,等离开这里,依旧是要杀了他的。
她问:“放不下的是人,还是事?”
他苦笑了一声,淡淡说:“以前一直以为放不下的是事,后来才知道最终放不下的是人。”
她想,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为了一件事,一个目的不择手段,其实她想过的也从来不是现在这样的日子。
她放不下的是养育她长大的义父,她二十余年的信仰,那他放不下的又是谁?
锦夜无奈叹了口气,将慕承轩扶着坐了起来,将他的貂绒外套脱下,解开长衫,脱去中衣,他淡淡笑了笑,说:“我见过你不穿衣服,眼下好歹扯平了。”
锦夜脸色平静,只是小指微微勾了勾发丝,声音仍是冰凉:“那我今天救你一次,你就欠了我一条命,这算不算?”
慕承轩目光虚无,看着眼前茫茫大雪,慵懒的说:“如果你能为天下百姓想一想,或许我们根本不必以命相搏。”
锦夜将他肩后重穴点住,听见他压抑的轻轻喘息,再将中衣撕成条慢慢绑住他的伤口,想了想,才说:“下次,你未必有这么好的命。”
慕承轩扬扬眉,“锦夜,你为什么非要替宁王做事,就因为他养育了你,还是因为别的?”
他贴在她的发鬓边,传来的是淡淡熏香,眼神一深,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很慢很慢,他反手捏住她的手腕,他抓的很紧,看着她,目光流彩,动人心魄。
“不要再替宁王做事了。”
他的手指冰冷,声音温柔,甚至带着一点点颤抖,锦夜看着他,低下头冷冷的说,“再多一句废话,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看这万狼谷挺适合过日子的。”
慕承轩松开手,眼睛里神采淡淡,“锦夜,这是你自己选的路,结局如何怪不得任何人……”
这个道理,她十年前就已经懂了。
十年杀人,她引诱过别人,也被人引诱过,只是这次她几乎想要去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他看上去是那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