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这之后,潇潇便一心跟着倪兰习字。
冬天的早晨天亮得很迟,只是今天好像有点儿太迟。潇潇饱饱的睡了一觉,可醒来天还黑着,心里有点儿发慌,怕这伙再睡便要睡过了,于是起床梳洗。到外间掌了灯,看见顾鸾也还睡着。于是放下灯蹑手蹑脚的走到炉边捅了捅火,加了碳热壶里的水。
屋外出奇的静。也许是太静,耳边竟有簌簌声。
炉火旺了起来,将壶里的水烧的作响,潇潇抱坐在炉火旁,感觉似乎回到了凤南山上,昏暗的灯下,潇潇围在炉火旁,静静看着壶嘴冒出的白烟。
“潇潇,是你么?”
潇潇抬头看见顾鸾醒了:“哦,姐姐,是我”
“你不睡觉坐在那里干什么?”
“我怕睡了一会儿起来就要迟了”
“我才刚睡下没多久,你就起来了。这离天亮还早呢,赶紧睡觉去”,顾鸾说着又重新躺下,翻了身继续睡。潇潇站起来将炉火封了,吹了灯,回里间又躺下继续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又折腾了好半天才睡了。
次日醒来,还是迟了,潇潇站在倪兰面前,头不敢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良久,才听到倪兰说:“你起得这样迟,顾师姐也没叫你,可见并不是所有人都待见你”
潇潇抬头,看着面前坐着的倪兰,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眼睛里却透出几分鄙弃。潇潇又是懊恼又是伤心,恼的是自己还是迟了,伤心的是在倪兰身边也认认真真的学了十几天的字了,从未有过这般的用心,也从未这般守规矩,只是倪兰都像看不到,对她还如开始那般冷冰冰,甚至比从前更多了分讨厌在里边。潇潇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心里十分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最终还是滴了出来。
“你觉得我说错你了?”
潇潇不啃声。
倪兰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潇潇抬头,只见倪兰挑着眼尖儿看着自己,满脸的瞧不起,潇潇的泪掉得更凶了,大滴的眼泪打在袖子上,只觉得那些眼泪仿佛都打在自己的心上,那种道不出的委屈,将她堵得哭不出来,只是哽咽。
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下来,只是鼻涕眼泪扒了一脸,让此刻的潇潇倒觉得有点尴尬。倪兰扔了条手帕到潇潇手上,潇潇看着素洁的手帕一角绣着朵漂亮的小白花,小心的捧着手帕走了出去,回了同顾鸾住的屋子,将手帕保持原样轻放到桌子上,又去打了水洗了脸。换了身衣服,又到倪兰处。
倪兰看着又站在自己面前的潇潇,问“可是哭完了?”
潇潇点了点头,将倪兰方才给她的手帕又捧了出来,递到倪兰面前,说:“谢谢姐姐,手帕还你”
倪兰瞥了眼“你既然用过,就不用再还给我了”
潇潇抬起哭肿的眼睛,喏喏道:“我没有用,它还很干净”
倪兰没好气道:“你的手碰过,我就不会再用了,你现在还给我,我也会扔了。还不如你留着,哪次再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就赶紧擦了,不然别人看着也会觉得恶心。”
潇潇听倪兰这么一说,顿时又难受的要哭,深吸了口气,才将这难受压了回去。
“你去拧个冷水帕子,敷一敷眼睛,等见到大师伯也不用看着你这双红眼泡子,又说我欺负了你。”
潇潇一听知谨要见自己,才想起来,上回去见知谨的时候,知谨曾交待过要倪兰隔七八天就将她领过去。虽然潇潇也不知道知谨为什么这么看重她,但是心里跟知谨还是十分的亲近。
潇潇敷着哭的酸涩的眼睛,心里暗暗骂自己,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哭的那副德行,真想就用这帕子一直蒙着脸不见人算了。可是一想起来倪兰的表情,潇潇却还是一股心酸委屈。
潇潇带着满腹的心酸委屈,到了知谨那里,一进门看见屋里的两个人,便立马心也不酸了,委屈也跑了,真是像见了爹爹般高兴。
“我原以为这丫头是没心肝的,现在看来这心肝还是有的”,苏献说着便从椅子上起了身到潇潇跟前蹲下,笑道:“嗯~这次回来看着乖多了”
领着潇潇的倪兰向知谨施了礼,道:“大师伯,潇潇带到,倪兰便先回了”
知谨笑着说:“先别忙走,喝点茶暖暖再走”
倪兰道:“大师伯客气,这些天丢下的课业还需尽快补上来,所以……。”
知谨道:“那你便去吧,跟你师父告谢,苏献回来了,你也用不着这么辛苦了。”
倪兰又施了礼才走,潇潇看着走出去的倪兰,连自己看都没看一眼,心里又有点难受,可转脸又见苏献和知谨,瞬间一点点难受也没了。
苏献拉着潇潇到知谨面前,道:“大师伯你看,这丫头终于有点姑娘的感觉了”
知谨笑着点头:“上回倪兰领过来,我就觉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不知道倪兰用了什么法子,竟将这么个小野猫都训乖了”苏献笑着说。
潇潇觉得自从离开了凤南山,再也没回去过,忽然想起托苏献办的事儿,道:“苏献哥哥,你可打听我爹爹了没?”
苏献喝了口茶,放了茶盏,道:“对了,还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听山附近的村民说,这烧山的火并不是天火,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会有什么人要放火?”潇潇急道:“那你打听到我爹爹没?”
苏献耸了耸肩:“其他就没听到什么了,不过我想肯定是和山上的人有仇,大概是被打劫的人点的火。”
潇潇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济了,动不动就要哭。前面将将哭了一鼻子,现在听见苏献说什么都找不到,便又想哭。
知谨叹道:“你若再长大些,我便叫苏献和世安陪着你去打听你爹的下落,你现在这么小,即便出去也打听不到什么,还是安心在这里吧。”
苏献瞧潇潇红了眼圈,扁了嘴,一副要哭的样子,便哄道:“以后不管是我还是世安,还是你知古哥哥,我们若要出去,一定会留意你爹爹的下落,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