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么梦,男孩子竟哭成这样,”他没有直接回了我的话,而是抬手替我揭去脸上的泪渍,转而叹了一声,“安瑾,你确是被人劫走了,大哥好不容易才混到你身边来。但要救你出去,还须想想别的法子。”
我吃惊地眨眼,这才听他缓缓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薛安瑜身负皇命,令小豆子前来苏州府将事办妥,却不料中途还是出了些岔子,于是他便亲自来了一趟,这才有了他在我身边出现的可能性。而要说我被人劫走,乃是被一个蒙着面具的武林高手从背后击晕了带到了这个江湖中称作“冥界”的地方,而他恰好遇上了我被劫走的情景,便暗中追踪过来,又揣度那面具之人功力不可测,决定不冒然行事,就扮作了冥界的下人混了进来。这一进来才知道,那劫走我的人,正是冥界的头头,名号我也是听说过的,叫冥界真子,正是邾仁穆的师父!
惊讶归惊讶,但薛安瑜这解释漏洞百出,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一来,皇上既遣了他亲自南下执行圣命,那是万万不可令小豆子代替的,除非另有隐情不便让我知道,才有了这一说。殊不知,朝廷的大事自不是我等小老百姓可以插足的,那我便不过问。
第二,薛安瑜巧遇我被劫一事,实在巧得有些不可思议,除非他像金风一样跟踪在我身边才有可能。再者,他尚未知晓冥界真子身份之前便察觉出那人武功高不可测,试问薛安瑜一介文臣,又是如何察觉得出?还有,他靠着两条腿,怎能追得上冥界真子且不被发现?
最后便是,即便他扮作下人混进来,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我怀疑地打量着薛安瑜,他果真有些心虚,目光闪烁得很,我心中不免有气——自己最信任之人居然隐瞒自己,这叫人如何不愤懑?
我刚想问出口,便攸的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接近,忙惊慌地看薛安瑜,却见他背过身去,埋着头不知在做什么,待他重新回过头来,却见他的脸早就换了一副,换成了一副容貌平平的小厮模样之人,恭敬地垂头立在我躺的床边上。
我惊怔,龇牙暗斥,好你个薛安瑜,瞒我的事还不少哪,居然连易容术都会,到底什么时候背着我去学的?!
恰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股风呼呼地窜了进来,我猛地扭过头去,便见一蒙着面具,留着美髯的男子信步跨了进来,又合上门扇,好不爽朗地甩开袍子坐在桌边,自己倒了杯茶水茗了口,方才笑着问道:“薛三公子醒了?”
是了,这定是邾仁穆的师父,果真有其师必有其徒弟,品味一个模子里刻的,都爱戴个面具扮潇洒。
听闻此人一生只收了邾仁穆一个徒弟,又将冥界圣物向月弯刀传给邾仁穆,自己还是江湖冥界的一界之首,身手似乎还不弱。
这些是我对他的全部认知。
此番他将我掳来,必然是我有地方开罪于他。想我薛安瑾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上有大哥安瑜在朝为官,下有小弟金风闯荡江湖,但两者虽与我沾亲,但我均未插足,根本不可能得罪他。老实说,我很本分,我除了做生意,还是做生意。那我此次遭罪的唯一可能便是——邾仁穆!
思及此,我忙摇头讨饶道:“大叔,我与邾仁穆没有一点关系,您就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