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流寇泛滥,我奉天子之命率领八千精骑前往剿灭流寇,”他拱手向天,官腔十足,却随即朝我嬉皮地一挑眼,“本是昨日便要离京的,无奈薛三公子盛情难却,一纸飞鸽传书道要与本将军一同出发,我便只得推迟一日行程,这便赶来与薛三公子会合了。”
撒谎!
这厮信口胡诌,肯定不安好心在作弄我了!可是作弄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在心中凄楚地盘念着,却忽感背脊发凉,猛地回头,却对上薛安瑜一脸人畜无害的笑脸。
的确是非常之人畜无害的,这也是大哥一向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标志。
我退后一步,却被他一把搂住了肩膀,直视邾仁穆道:“没想到邾将军与舍弟关系倒是出人意料的好,安瑾在外能有朋友肝胆相照,我这做大哥的,便也安心了。只是邾将军,你为一己之私违抗圣旨推迟剿匪事宜,恐怕于理不合,须知迟得一日,那流寇泛滥之所的百姓,便要多受难一时,你乃御前最得恩宠的朔月将军,怎地能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来?”
呃,他这话说重了。连我都懂得,晚出发一日,只需路上加紧一些,是可以及时赶到的。再者说了,皇帝不是很喜欢邾仁穆么,自然会对邾仁穆的“恶劣行径”睁只眼闭只眼吧。
可是邾仁穆却笑嘻嘻地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望着薛安瑜回道:“在我心中,你家三弟便是排第一,怎地?”
不怎地,真的不怎地,除了我要被我那英明神武的大哥用电眼扫射而亡,的确不怎地。
不消片刻,邾仁穆的队伍重新整装出发,而我也顶着沉重的压力,缓缓地上了马车。马车轱辘碾动起来,挑起了我对大哥强烈的惦念,忙掀开窗帘,用力地朝越来越远的薛安瑜挥手。
薛安瑜萧索一笑,那面容在黄尘中愈加迷蒙,我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怏怏然缩回脑袋。
马车飞快地驰骋着,耳边马蹄哒哒作响,震得人心神不宁。
窗外颇有节奏的马蹄声中,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男音:“不就是和你大哥分开一阵子么,至于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哼,倒不知道昨日和我决裂,有没有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从缝隙中瞪了那在马上颠簸起伏的银甲之人,但见他笑脸从容,于是抬手一甩,将窗帘掩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