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心中恼怒,面上却言笑晏晏的:“四弟这是做什么?”
“脚滑了。”薛安柯十足不要脸地找了个完全不是理由的理由,那偏童颜而显得单纯的脸上勾出一个邪恶的笑,气得我差点磕碎牙齿。
说起薛安柯,这并非是我与他第一次照面,不然他也不会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那回,也是个如今日一般太阳正当毒辣辣的午后。
我与荨麻从城外山丘祭拜回来,路过一处庭院时,恰巧碰上一个正当开戏的戏台子,不过那戏台子前倒没设观众席,只有一众下人匍匐跪着。太阳明晃晃地照,那些下人们一个个都汗流浃背,却没人敢站起来。再抬头看到台上有一个身材纤细的戏子甩着水袖依依呀呀,我当即脑子一转,想到这可能是初入薛府的那日,一小厮跑大夫人处禀告时所提到的爱扮戏子唱戏的四公子薛安柯。
没想到才刚被大夫人撞上一次,又卷土重来了,看来这薛安柯不是个脑子清明的主,还牵连了一众无辜的下人。
若在平日,遇上这种不人道的事情,我与荨麻定当是要凑热闹管一管的。不过当时情况不一样,失去双亲又逢初入薛府,哪有心情多管闲事呢。
于是我们便从那些下人们身后悄无声息地走了,可就在这时候,一名丫鬟就这么忽然晕了过去,直挺挺地倒在了荨麻跟前。荨麻热血心肠,抱起那姑娘便要送她找大夫,刚抬起脚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便插了过来——
“那边谁敢管多管闲事?是对我不满吗?”
扭头一看,那方才甩水袖甩得正起劲的薛安柯已停了唱,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这边,一脸油彩好不生动,红通通的俨然是关公!
他一蹬脚,提着长长的衣摆几转就到了我们面前。这么一站才发觉,这据说比我还晚出生三日的四弟,竟高出我半个脑袋,与我印象中的大哥薛安瑜几乎肩膀齐平。
我不由得感慨,是他营养太好了,还是我娘没将我生好?
他唬着脸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与荨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忽然重重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瞧我这记性,娘说家里来了个男生女相的野孩子,是我三哥。我看你生得的确像个姑娘家,莫非你便是我三哥?”
说着,他的毛手便想摸到我脸上一抹究竟,被我火辣辣的一巴掌拍掉了。
“四弟请自重!”我心底冒出一阵心虚,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咬了咬牙,瞪住他。
薛安柯愣愣地看了看被我拍得红红的手背,又愣愣地抬头看我,然后勃然大怒,关公脸扭曲成一团,猛地攥住我的领子,将我提离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