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得狼多了,狼来了便不再有人相信。
只是这时候想起他说的那个故事来,他叶半夏无从还口。
苻玄参见状,调转了马头打算离去。
身后忽然扬起叶半夏的长呼:
“陛下——”
苻玄参在马上转过身去,另一只手扣紧了秋狝的腰际让她挣脱不能。他望着自己昔日的友人,从潜入曲阿的时候,他便对于叶半夏格外得欣赏。两人一拍即合,因此国乱也罢世仇也罢,他举家到黾胡来,而他以一己之力,保得他年纪轻轻在朝堂之上无人敢轻易冒犯。
他停下来,只是想听听这个总是会做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的男人,要说什么话。
正如荒原之战的那时候,他说追随而来的除了秋狝再无别人,他问他是不是已经心仪于她。但是那时候他并没有承认半分。
他的口风想来都很紧。
一直到两军交战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位亲友在曲阿唯一在意的人竟然是他寻找了一千年的人。
这是……天大的笑话?
他无法笑出半分。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实行一千年以来的约定。
“陛下,你的野心到哪里去了?”
叶半夏质问着,举起了手中的剑直指他心脏。
苻玄参的手臂用了力,秋狝觉得腰际又紧了紧,一瞬间简直无法呼吸。
他的野心一直都在这里。
——苻玄参只是看着叶半夏,没有将心里所想说出来,反问道:
“你的野心又去了哪里了?”
叶半夏手里一顿,他的剑尖指的方向没有变,眼睛却一直看着苻玄参。
代替他的回答的是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块石头,上面雕刻着许多反复的花纹。
“你偷叶虬的兵符出来,想对我说要是不放人就举兵造反吗?”
苻玄参轻笑,江山美人都是如此多娇,虽然嘴里一直都是说爱江山不爱美人,但是他一生中所看过所有的人,都是因为美人而抛弃了江山。
“请陛下三思……”
叶半夏话音一落,苻玄参的周边便落下数十道人影。
仿佛凭空中跳出来的一样,这些衣着相当普通的人,一混入人群便会被鉴定成路人甲乙丙丁的人们,现在拿着武器对准了苻玄参。
暗部的人有些动摇,想要回防守护。
苻玄参做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
“你们不用乱……”
而后,侧过头对叶半夏道:
“看样子,这些并不是我给你们的兵马。没想到你们倒是暗地藏了自己的兵力……没有事先跟我说,我好伤心……”
叶半夏的表情复杂,他并不想搞成这种两方对峙的情形。
“但是,你们不敢伤秋狝分毫的吧……若是伤了我秋狝又岂能够安然身退,再加上你们叶府,真的要冒犯天威吗?”
苻玄参了然一笑,看着叶半夏握紧剑柄的手关节发白。
这么早就亮出自己的底牌,而没有看清情况一点都不像叶半夏的作风。
果然是因为秋狝而着急了。
但是越着急,秋狝越不能被夺回去。
“你的头脑那么好,想想其他更聪明的办法怎么样?”
苻玄参慎重地给叶半夏建议道,看见话音刚落,叶半夏的脸色刷一下僵硬了。
“让开路吧……”
像是使唤自家的兵马一样,十分镇定地在刀枪之中穿行。
秋狝两只手用力掰着扣紧自己铁捆一样的手指,看见这没有命令只能够乖乖闪到一边的人马,急道:
“半夏半夏!”
叶半夏听见秋狝的呼唤正欲上前,两边的刀剑蹭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眼看着苻玄参的身影肆无忌惮地消失在眼前,两边的黑影终于一眨眼隐去了踪影。
叶半夏咬紧了牙,转身从马车隔断了缰绳,纵身一跃上马。朝着黾胡宫殿奔去。
那曾经满是志气蓬发的殿宇,此刻如同铁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