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秋狝还是叫做天麻的时候,似乎是有那么一个深爱的男子。究竟是在哪里相逢,或者哪里相识,梦里的人已经全部都记不清。
甚至那个男子究竟给人以什么感觉都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
但是梦里他如此用力地深爱,以至于秋狝都不敢推开对方。
那首野有蔓草不停地在秋狝的耳边响起: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那个熟悉的却又陌生的声音,时远时近,时近时远。
你以为它就在耳边消失的时候,下一刻又清晰无比:
“我会等你想起来。”
梦里的秋狝一惊,想要挣开跑走的时候,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肚子上赫然插着一把利剑!
身下满是鲜血,还在不停地从自己的身体涌出来。
利剑的一头是闪过一丝错愕的叶半夏。
他握着剑柄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秋狝伸出手去想去安慰他,但是下一秒这个身影便从眼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身体的周围飘出蓝色的光。
那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又穿进这个黑暗的空间。
他的手紧紧地抱着自己,每一块肌肤都在痛苦地颤抖。
秋狝躺在他的怀里,身体似乎渐渐冰凉。
他颤抖的嘴唇似乎是说着什么,但是秋狝已然听不清。
不要哭不要哭……
她吃惊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道。
但是更吃惊的是,她是那么清晰地说出来的话语,竟然丝毫没有让对方听见。
刚刚这么想,下一瞬间却变成了叶半夏的面容。秋狝定睛望去,叶半夏的面容却变成了辛夷的面容,只看见辛夷惊恐地叫着她的名字:
“秋狝——秋狝——!”
然后许多影子围了过来。
乒乒乓乓兵器交接的声音。
“秋狝——!”
不知道是谁在嘶喊。
秋狝猛地惊醒,从床榻上坐起来。
轻罗幔帐,袅袅香气,大大的红木门静静地在不远处打开。
旁边的梳妆台上,一面镜子倒映出秋狝满头大汗的样子。
——这里是哪里?
秋狝完全没有记忆。
这是一个异常陌生的地方,没有一处是自己熟悉的。
“叮——”
不知道哪里响起了清脆的瓷器声,像是勺子轻轻隔在瓷盘上面发出的声响。
秋狝手上一重。
弥散了的焦点这时候才发现宽大的床上有好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在身边打转。
一个给自己把脉,一个给自己按着通血气的穴位,一个在旁边捣鼓着药材听前面几个的报告之后,调出一服药交给另一个医生去煎煮。
秋狝瞪大眼睛看着这几个忙来忙去的太医,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一次。
不同的是,这一次竟然穿越到一个富家小姐身上?
遗憾的是,还没有足够秋狝遐想一刻钟,她便被一个声音扯回了现实之中。
“你醒了……”
这是一个淡如水的声音,原以为完全没有什么吸引人的音色,竟然听起来十分顺耳,一点也不烦腻。
秋狝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看见一身红衣的男子背对着自己坐在窗前,似乎专心地调制着手中的香茶。
黑色的头发柔顺地披下来,泛着柔柔的光泽。
他的周遭围绕着静谧的气氛,似乎与那扇窗融为了一体。
这么一霎那,秋狝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刚刚真的有人在说话吗?
“怎么,不过就是你一觉醒来的功夫,就把别人都忘记了吗?”
这个平静而如同清溪般的声音再次说道,秋狝这才确信了面前这个红衣的男子确实是对自己说话。
“你是……?”
谈起红衣,秋狝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那个凤凰鸟人,但是不仅声色不一样连气场也不一样。若是红色是一种妖冶,那穿在这个人身上,却传达出一种出奇的祥和。
不急不躁,宠辱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