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叶半夏用书本掩住自己的嘴型对着那棋子骂道,这不是明显在逼老太傅吗。不过这也好,把老太傅逼成这样,看看会有什么好戏。
花辛夷马上从座位上弹起来,正想要道歉,秋狝却在这时候清醒了过来,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阻止了他。秋狝在内心一笑,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刚刚是睡迷糊不小心被人牵着走,现在这么好反击的机会不拿,以后不是不能再这样睡觉了?
“这位同学,话可是不能这么说,太过分了吧……”秋狝睡足张开精神奕奕的眼睛,“你批评自己就算了,怎么可以连全班同学,甚至连老师都批评了呢?”
“你胡说什么,关其他人什么事。”
“所以说你太过分了,虽然不知者无罪,也不能不知就乱犯错。”
“你说什么?”对方即将拍案而起,看见叶半夏兴致勃勃的表情,一口气忍住了。
“我哥哥他这么做,一切都是骨肉相怜,不忍惊吓于我。若这份骨肉之情是一件失礼的事情,那么——”他环视全场一圈,最后定在老太傅身上,“那么我们同窗之情又如何,而同样出于好意不愿惊醒我的太傅先生,你对于这之间的师生之情又怎么算?这么说来,简直就是失礼失礼,你是不是想说,太傅先生也失礼了不是?”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惊乱地看着太傅。
“我知道你是想借我的口里说些对于先生们‘尊师重道’的意见,但你自己不敢说,以为这种含蓄就是礼了吗?你想错了,太傅先生又不是老聋耳病,又怎么会不听取你的意见呢。这样子表达的方式对于太傅先生来说,不是更失礼?您说是不是,太傅先生?”秋狝深深地福了福。
老太傅抚了抚胡须,微微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这个说的都是歪理!”对方见状急道。
“都说要你冷静点了,怎么就这么不成熟呢。太傅先生是何许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道理所在,你不会在小看咱们的太傅先生吧?”
“你你你!”对方吃了瘪,有话讲不出来。正处于恼火的时候,看见叶半夏收工的眼色,只好受气般收住了情绪。
“你们都坐下吧。”老太傅听着越发耳顺,挥挥手准备此事告一段落了。
“是。”双方同声应道,不同的是一边神采飞扬,一边垂头丧气。
花辛夷闪着星星眼看着秋狝,秋狝很想做出一个胜利的表情来,最终觉得有可能引发花辛夷自我感觉过于良好而得寸进尺,只好作罢重新趴倒桌面上假寐起来。秋狝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几道炽热的目光:花辛夷目光自豪地看着他,白瞬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叶半夏杀气腾腾地用余光假作不经意瞄向他,而他自己身后那些从各州县选拔出来的官家之子用一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复杂目光叹了口气。
这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默默地想,不如就让那些城里面的人自相残杀个够,坐享渔翁之利。
但是他们所期待的自相残杀实际上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后,随着某个酝酿多年战争开始才正是拉开了序幕。没有人知道,在陪太子班结束之前,他们都没有期盼到想要的局势或者“战果之利”。即使这场厮杀的主角们,也并不知道他们的厮杀会如此不顺利。
不过他们隐隐约约感觉到总有谁在阻止着他们的计划。他们也模模糊糊地察觉到,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今日的插进来陪太子班的花家次子,花秋狝。
当然,跟现在因为觉得麻烦而假装倒在桌上的情况一样,秋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中心内。他也并不知道,一个女扮男装又是饰演体弱多病的人日后会有怎样的影响。他只是希望安安分分地度过目前所谓的“灾难处境”,以后就一片光明了。
然而,他忘记了。他天生就不是安分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