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之挑起眉梢一笑,“那么今日楚姬娘娘关上房门强令他人验证江王妃是否为清白之身,传出去,难道就会给江王府的门楣添光添彩?”
楚姬怒地拍案而起,“你简直反了,竟敢如此和我说话!前两日罚跪还没跪清醒是不是?”
她站在那里,神气不卑不亢,“母妃言重了,孩儿正是因为此刻很清醒,所以才不能接受这侮辱人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纵使母妃要殿下将我休弃,我也毫无怨言。”
休弃?楚姬气的呼吸都有些不平稳了,这个丫头,明明知道她是国君亲口赐婚册封的江王正妃,自己和江王都不可能轻易能将她摆脱,所以现在故意拿这话来做盾牌,真是气煞个人!
可是,她楚姬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今日,是验也得验,不验也得验!有本事你就去大街上哭诉,去告诉所有人你的清白为什么会受到猜疑!”言罢,她便让左右亲信动手制住了云若之。
讲理的最怕遇到不讲理的。此时云若之除了挣扎,就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拉扯之间,她已经有些狼狈不堪了。外衣刚刚就要被除下,门外忽然传来了求安的声音:
——楚姬娘娘,江王殿下到。
就在几人分神的一瞬间,云若之猛地摆脱了控制,迅速将衣服笼了回来,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朝门口跑去。
忽地打开了门。
奚清嶺看见狼狈愤怒的云若之从眼前跑过。
“站住。”奚清嶺制止了想要追上去的麻姑等人。
“母妃,”他走进惜露阁,“您又怎么云姬了?”楚姬不说话,他又转向一旁问道,“麻姑,你说,云姬她怎么了?”
麻姑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让麻姑给她验身。”楚姬的言语间仍然带着些许怒气,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发泄般说道,“她死活不肯,这还不是有问题?”
奚清嶺咬着牙,皱了皱眉。
云若之冲回流元斋,越想越气愤,低头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自己,恨得牙痒痒。
她正在气头上,赶走了跟进来的侍女,后来又听见门口有人,于是顺手就拿起床上的睡枕扔了过去。
“出去!”
但那人好像一动未动。
“我让你出去……”她抬起头,看见奚清嶺正抱着她刚刚扔过去的枕头,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转过头,没有心情看到他的脸。
奚清嶺轻轻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你干什么?”他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她不禁一怔。
奚清嶺没有说话,脸上只是挂着透着歉意的浅笑。他握着她的手,一下一下朝自己的身上打去。
“殿下,你干什么?”云若之觉得原本还充斥的怒气的心忽地就软了下来,怎么能下得了手打他呢?
奚清嶺淡淡一笑,瞥见她的腰带还没有系好,就又朝她靠近,伸出手想帮她解下来再系上。
“我自己来吧。”云若之的心猛地跳了两跳,身子也往后缩了一些。
“别动。”他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和她靠的很近很近,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手上的动作也很轻柔。
“对不起。”他此刻的语气和以往都不同,这是奚清嶺第一次在云若之的面前纵容了真正的自己和她对话,“母妃是因为我所以才这样对你的。我带给你的只有这些,你应该怨我的。”
云若之怔了怔,心头一动,“那,殿下是怎么想的?您相信臣妾么?”
他手指一绕,系好了腰带。抬头对她笑了笑,“我怎么想的,不重要。你也不必管别人是如何想的。”
“重要的。”她望着他,渐渐地觉得他们之间似乎不再那么陌生,“殿下是臣妾的丈夫,是臣妾认定的天,殿下的信任对臣妾来说,很重要。”
他唇角淡淡一勾,脱口而出,“可是这个丈夫也不是你甘心情愿下嫁的。”
她微微一怔,“无论前情是怎么样,既然我和殿下已经结为夫妇,臣妾就会认了这一生都是殿下的妻子,这是无从改变的事实。因此臣妾也想努力成为真正合格的江王妃。”
“你不要认命,”他转过头不再看她,“我也不想你认了我的命。”他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又漾起了和平日里一样无邪的笑容,“好好休息一会儿,下午我带你出去玩,这王府里确实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言罢,他便起身径自去了。
然而奚清嶺却食言了。他并没有亲自带云若之出门,而是让燕妃陪着云若之去茶楼里听小曲儿,自己没了踪影。
想起奚清嶺今天的言谈,云若之只是越来越迷茫——他一时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让她觉得安慰,一时又像个调皮的孩子那样让她感到困惑。
江王奚清嶺,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