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绾月抬起头,看到奚漠风正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淡淡一笑,“殿下此话何解?”
“你知道。”他撇过头,扔给了她三个字。
她依然淡雅如风,浅笑应道,“恕臣愚钝。”
你……奚漠风只觉得气结难忍,旋而对她的近身侍婢说道,“你先退下,本王有事要和国师谈。”
见奚漠风的样子并不像是心平气和来说话的,侍女有些左右为难,直到苏绾月应许,她才诺诺地走开了。
“当初是你说要我留在千雪阁半年,可如今时限未至,你为什么要向父皇进言奏准我回府?”
原来,就为了这个所以特意追到后山来的么?
她静静地听完他的指责,笑了,“殿下不是一直希望回到过去的生活吗?”
比起他的语气,苏绾月说的实在是轻薄如水,但这样清淡的话语却像一大盆冷水一样让他猛地醒悟了些什么。
是啊。他应该高兴才对,明明是提前解禁回府了,可为什么感觉却是那么生气呢?
他又看了看苏绾月那张美丽淡雅的脸,赫然觉得和她之间的距离又变得千远万远,这种感觉让奚漠风觉得很不舒服,忐忑到害怕,害怕到愤怒。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讨好你好让你早点放我离开这个清淡到无味的鬼地方?”千雪阁是清淡,但因为她所以不无味,更不是鬼地方。可是奚漠风觉得这样说好像才能让心里舒服点,哪怕是让她的情绪稍微有一丝丝的波动,他才会觉得也许自己在她的心里并不至于是一抹无所谓的微尘。
可是她好像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平静淡定到了极致。
“殿下多虑了,臣从没想过这些问题,”她说,“臣不过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对殿下作出中肯的评价而已,殿下在千雪阁期间所作的一切的确都表现出了有认真悔过,修习心境的心思,所以臣认为,所谓的半年期限,不过是个死物,殿下也不必太过执着。”
言罢,她款款又行了礼,“殿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在整个朝野中,唯有苏绾月,是可以忽略所有皇亲的臣子。她地位的特殊性,奚漠风一直都是极为清楚的,然而此刻,前所未有的愤怒却在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
苏绾月刚刚走了两步,手臂便忽地吃痛,不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一下扳了回去。
发生了她始料未及的事。
奚漠风,她怎么也没想到奚漠风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他居然,居然用一个霸道的吻阻止了她的脚步!
“殿下!”她用力挣扎,终于推开了他,“请自重!”
唇上的温热感还没有褪去,苏绾月的脸涨得通红,如同是发生了一件对她来说极为惊恐的事。
奚漠风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冲动,但当他看到苏绾月那张淡的没有颜色的脸上竟然有了绯红的怒气,不禁笑了。
“你要去给父皇告状吗?”他朝她走近,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出来塞到了她手中,然后便旋身走了。
苏绾月抑住急促的气息,低下眉眼,摊开了手掌。
一支木钗。和那支梨花玉簪一模一样。
她蓦地想起,前些日子曾见他拿着什么东西在雕雕刻刻——难道,就是这个吗?
心尖骤然一痛。
苏绾月捂住心口,长长舒了口气。
这天是出嫁后回门的日子,也就是说,是要回云府的日子。
想起出嫁前待在家里的那两天,云浩天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交代给她,似乎对他来说,这个叫做云若之的女子嫁不嫁,嫁给谁,都毫无所谓。
所以她也不愿意再见那府门中的人。
可是这一次不同,回来云府固然是迫于礼数,但也是她追寻真相的必经之路——那个叫做绛梅的女子,还有她和自己的关系。
“臣见过江王殿下、江王妃。”云浩天的确就像是一个臣子一样,和她保持着比该有的还要远的距离。
他们之间是如此僵硬的客套。
“这是什么茶?”云若之轻轻啜了一口家丁奉上的茶,摆出了王妃的架子。
云浩天恭敬地回答:“回王妃,这是雨前龙井。”
“哦?”她有意找茬,“我才出嫁不多时,没想到父亲的茶就都降了一等,而且这茶还不是用山泉水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