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路了。”我说。
轩辕释便有些故作的自傲,一下子话多起来:“我就知道,没有本大爷在,你肯定连死在哪里都不知道。段世杰那小毛孩,说什么是个人都不会丢的,还不让人来找。还是我厉害吧,幸亏我来了是吧?”
“你不来,我明天照样可以回去的。”我静静地说,有种大病初愈的虚脱感。
“要是我不在,按照你的磁场,你今晚就死在这里的某处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不要乱说话,我的磁场很正常的。”
“哦哦,是吗。那在幻天谷的时候,是谁摔倒谷底一脸狼狈的?又是谁的梦里跟我思维接缝的时候,一脸衰样的?在西桥的时候,是谁察觉到危险把你从水妖里救出来的?在北墙的时候,是谁把你从悬崖底救上来的?在圣地的时候,又是谁辛辛苦苦把你从里面捞出来的?在东阙的时候,是谁第一个冲上圆场去的……”轩辕释说起来话来,还真是不由让我慨叹,这个魔王真是件件事都记得。
“是是是,是颜苘。”我答道,“要不是颜苘求你说,谁都救不了那谁谁谁了,释你就帮帮忙吧,你才不会动动你老的胳膊和腿脚。”
“什么?”轩辕释把脸拉近,一副很生气又要装得很成熟很有内涵的样子,“我说啊,每一次都是我自己跑过去的,要是不是觉得不安,觉得你老会出危险,觉得你出的危险老是要命谁都救不了你。要不是我提早察觉到,你早在很久之前就消失了。”
“好好好,那你说说看我什么时候消失了?”
“在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时候,你刚得到飞沙的身体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察觉到你是‘程荷域’这个人,你早就被我用极刑弄死了。”
“……那个,那次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自己好不好?”
“最后救你的还是我。”
“是是是。”我只好这么回答道,显然是敷衍到对方都听不下去了,轩辕释走到旁边长长一段时间不说话,仿佛偶尔从不知何处发出了声响,偶尔得我一时间以为是错觉:“停战了。”
“什么?”我有些听不清。
“颜苘受伤后高烧到失去了意识,手臂的生理机能倒是救回来。”轩辕释说,“颜苘她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意识,却知道我在旁边一样,一下子抓到了我的手。她呓语说,我们不要再有战争了。”
“然后呢?”
“颜苘说的时候,眉头都皱在一起,很痛苦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有种酸痛的感觉。”
“然后呢?”
“然后?”他露出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问的表情来,说道,“然后我就答应了,魔族全员撤兵,再也不会骚扰人类的。”
“然后呢?”我又问。这时候的轩辕释明显觉得没有头绪,不知道我究竟要问什么。他的语调稍稍提高了:“她得到我的承诺之后,就很安稳地睡着了,十分的平和。”
“然后呢?”我叹了口气,“停战了之后,你想怎么做呢?”
他一时间语塞。
这仅仅的一时间,将我之前的心肌痛反复纠结反复再反复,让我觉得我仿佛已经在地狱里被煎熬很多年。我仔仔细细地审视他,那心肌痛夹着复杂的情绪告诉我,那绝对绝对并不是冻久了的原因。而他不知道我要让他做什么选择,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这却是让心肌痛加重的原因。
我这是在难过吗?
还是,我知道了他的回答而难过呢?
他用煎熬我无数次的一时间思考得很清楚,说:“等颜苘完全康复了之后,我们一起去找你说的严如意。”
我应该要把疼痛表现得更明显的,却是笑起来。但这时候,他却偏偏看了出来。
“你不想要我们一起去吗?”他又用那种深邃却干净的眼神望过来说。
“这样的问题,你自己决定就行了。你是魔王,有权利做自己的选择。”
“你想要怎样?”轩辕释忽然兴致勃勃地问,这样更让我有种要笑出声的感觉。
“我要留在库拉丁那边一段时间。”我这么说着,忽然间有了站起来的力量,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