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萧兰因。”
“阁下是?”
“久仰大名啊,在下是李治的兄长李贞,特来接你的。”面前的男子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语带玩味,花青色的圆领袍下携着满是各类女子字迹的折扇,好一位轻世肆志的风流郎君。
“李治呢?为何不亲自出来见我?”
“别急啊,小兰因。我九弟在和父亲商讨国是,今日怕是要失约了。事情九弟都已和我交代了,听说你想去鬼庙查探?”
萧兰因狐疑一眼随之上轿。她向来不在乎与男子独处,就算对方是假冒的兄长她还能怕不成?
“徐国公和儿子商讨国是,可是哪里又有战事?”徐国公是兵部尚书,他的事大多是战事。只是萧兰因没有想到李治那样温雅的人竟会谈论这些。
“徐国公?!”李贞噗嗤一声,揶揄地看着萧兰因,“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怎么,莫非你们不是国公府的人?”
“是是是,当然是。小兰因你多虑了,这不是查案,我们还会骗你不成。不过,想不到萧女侠对我那个弟弟很上心啊。”
萧兰因撇过脸去,不想理会车上人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一旁的李贞挑挑眉,反而笑得更加诙谐了。
天街下起凄冷的春雨,玉兰纷坠。日色愈发暗沉,冷风嗖嗖驶过。前方,一座破败的鬼庙显露,残破的门牖隐隐透着诡谲之气。
箫兰因连忙下了轿子,悄然推门而入。一切保持着原样,箫兰因自顾自地伏在地上摸索起来。
“小兰因,你这是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在找痕迹。”见李贞依旧不解,萧兰因说道“女尸才死去几日,想来杀人者定有痕迹遗留。”
“这么说来你怀疑有人重新来此销毁痕迹?”
萧兰因粲然一笑“不,对他们而言不断回味夺去别人生命的过程,是一种享受。”
萧兰因个子娇小,顺利趴到桌缝下发现了一块凸起的土层。她轻轻将手伸过去,里面传来空心的响声。
直到桌子完全撤去,箫兰因才发现桌底是一块块土掩的木板。
“小心!”萧兰因单脚踩压着,所有的木板顷刻下陷,她一个不稳,险些跌落,风驰电掣之间被李贞拉回。
连环翻板,这样的机关多用于古墓。板下有坑,坑中密布着满满的刀锥,等盗墓贼中计后又会自动合起板盖继续诱惑着来人。如若自己真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坑的左端是一个仅能容一人下去的偏颇石梯,二人一前一后小心下去,一处幽暗的密室显露眼前,地上满是杂乱的步印。
不会错,那死去的女子定来过此处。箫兰因点起火把摸着湿漉漉的石壁行走着。
细微的石凿感透着指腹传来,她浑身一颤,宛如被针扎似的收回手。
这里,她好像来过,在梦中,在那个可怖的梦中,梦里的她隐约找到了什么。
箫兰因魔怔般跑了起来,李贞想叫住她,却愕然看着对方毫无反应地从身旁走过。
箫兰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熟悉的寻物感扑面而来。尽头摆放着几个大沉箱子,其中一个积灰轿浅,显然被人有意动过。
合力掀开箱子,她鬼使神差地一顿狗刨,从满箱物事中翻出几张尚新的纸。
纸上明明白白写着金银器物的出入与交易。许多交易的器物名与郭府丢失的器物极为相似。
交易的地点几乎都集中于长安波斯邸,卖主名叫青城,吐蕃人。
看来,鬼庙的女尸极有可能就是青城,而提供货物的便是高丽婢玉素。既然是来路不明之财,青城被人封口亦不足为奇了。
看来青城只是被人利用罢了。就算死后换上玉素的衣物,也只能隐瞒一时,如若再花些时间定会揭穿这种小把戏。
“你是说,玉素当初选中与自己有相似疤痕的青城并非真的想制造自己假死的现象,只为了拖延时间?”听完箫兰因的解释,李贞感觉更糊涂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如若你是玉素你会怎么做?”
“我?我会偷了东西拿去卖,换成盘缠逃之夭夭。”
“那你会先杀人再偷东西吗?”
李贞一阵揶揄“呵,我杀人做甚?我可没傻到把事情闹大。直接迷晕岂不更好,反正我是为了财。”
“对啊,所以玉素杀郭正一做甚?她端来一碗迷药岂不是更好?”
李贞心头一紧,开扇掩面沉思。
萧兰因笑道“我们都被误导了,玉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杀人,至于钱财和你若说的一样,只是为了做跑路的盘缠。”
差点让郭正一命丧黄泉的人是玉素,可是想让当朝中书舍人命丧黄泉的人怎么想也不可能只有一介婢女。
那名高丽婢想要杀五品中书舍人,幕后必定有帮手。郭正一如此宠爱她,为了区区钱财杀主得不偿失。
萧兰因莞尔一笑“虽然波斯邸对交易的货品秘不外宣,但让李治去查查波斯邸近日有没有叫青城的女子带人进出的记录,相信很快就有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