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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城太守姓仓,这解城太守一职就是太子在皇帝面前为他举荐而来,当年七皇子来解城的时候,明面上虽说没使什么绊子,但那是卯着坏呢,这次这人恐怕也是个大麻烦。
太子派去给太守报信的人比他们还要快不少,师卿弈和穆元祺还耽搁了两日,太子的人这会估计都返程回京了。
不过两个人谁也不急,等后面带着圣谕的大部队到了,才带着人住进了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驿馆。
这家驿馆是专门用来接待朝廷钦差的,因为之前做的准备是太子殿下亲至,所以紧急把驿馆重新修整了一遍,现在让穆元祺占了个便宜。
穆元祺在外面的名声还是很差的,都说他暴戾无常,然而真正见过晋王发怒的恐怕没几个。
仓太守听闻来人是晋王穆元祺,一刻都不敢耽搁,带着下人和各式各样的礼就去了驿馆,彼时的穆元祺手里盘着核桃,坐在正厅,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仓太守。
仓太守完全拿不准穆元祺这眼神什么意思,定了定神,他只负责伺候好穆元祺打好太极,然后把人送走就完了,安下心弯腰小跑进来就跪下来行礼:“微臣参见晋王殿下。”
模样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然而穆元祺心里清楚得很,这群人最擅长的就是装傻打太极,瞧着这幅诚惶诚恐的样子,到时候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不给他们添乱就是万幸。
穆元祺这儿没有先跟地方官员套近乎的惯例,他手一挥让下人把仓太守的礼拿下去,座也不赐,就让仓太守站在哪儿,头一句就是正题:“本王刚到解城,还没来得及了解灾情,有劳仓太守。”
仓太守也没觉得穆元祺让他站着哪儿不对,号称能止小儿夜啼的晋王让他跪着说都没什么不对劲,穆元祺也知道自己在外界什么形象,也懒得挽回,对太子那边的人越发的省去了虚礼。
灾情倒是一五一十的说了,没什么隐瞒,最开始只是堤坝出现了裂缝,以为简单修补就可以,毕竟距离上次修筑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谁也没觉得是个什么大事儿,谁知道没过几天直接就被大水给冲垮了。
穆元祺表面上点着头,心底冷笑什么不是大事儿,这是打算攒个功劳给你主子吧。
仓太守又说了会灾情,然后话锋一转,没等穆元祺兴师问罪,脸变得那叫一个快,不知道是不是演练了好几遍,哭穷哭惨哭人手不够哭的极其熟练。
甚至还哭自己这段时间累瘦了,穆元祺看着他脸上跟着动作颤抖的肥肉觉得眉毛直跳,终于忍无可忍下去踹了他一脚:“滚出去。”
仓太守如蒙大赦,完全不在意自己丢了面子。笑话,在晋王殿下面前面子算什么,这位深受皇帝宠爱,是太子的劲敌真要逼问,自己可不一定能熬得过去。
“这么个东西怎么当上太守的。”师卿弈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啧啧称奇,“这么个货色,一身肥油抽出来点天灯都嫌次。”
“太子侧妃的亲哥哥。”穆元祺转身看她,刚才的样子马上就变了,变成了一个好脾气的富家公子哥,师卿弈震惊于他的变脸速度,只觉得这些个皇家出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皇亲国戚啊,怎么跑这么偏。”师卿弈诧异道。解城算是整个大昇,最偏最穷的几个城市之一了,虽然临着运输的主河道,可不是富饶之地,虽然看地势什么都不缺,可奇怪就奇怪在这地方什么行业都不怎么发达。
“夫人都说他点天灯都嫌次,太子也是要面子的,这么一个皇亲国戚谁也不想放在眼皮子下面给自己添堵。”穆元祺看了一眼仓太守留下的东西挑了挑眉,“不过耍滑打太极的这种地方官职让这种人来当,太子倒也聪明。”
穆元祺今日见仓太守也没打算问出什么,太子传过信,别说问出来什么,就是想借人怕是都难,刚才仓太守哭人手不够可是哭的真情实感,仿佛偌大的解城太守府真就连几个修堤坝的都拿不出来似的。
仓太守出了驿站大门从随从手里拿过手帕擦掉脸上的汗水,眼睛一眯吩咐了几个人,无论如何都得拖死穆元祺的脚步,这边灾情越严重,晋王回去就越难逃圣上的责罚。
手下人迟疑了一下问道:“但是贫民窟已经死了不少人,这么下去恐怕还要死更多。”
仓太守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和太子大业比起来,几条贱民的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