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英摇摇头,反问道“大哥哥,这跟我想玩你的枪有关系吗?”
季裕青脸色一变“你才多大,知道枪。”
“我知道的,”季玉英说道“我看过爸爸用过。”
季裕青怔了怔,随即严肃道“这种事情你不能当着外人地面说。”
“我知道呀,”小女孩儿从板凳上跳下来,稳稳当当地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地眼神,她的眼中拥有孩童的纯粹,但又维和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能走到这里,已经是‘自己人’地范围了。”
“爸爸叫你来的?”她问的轻描淡写,但似乎语气中又透露着对父亲的期待。
季裕青来之前已经听了自己的叔父讲了多少遍大女儿的聪慧,他没当回事,自以为是做父母的与生俱来的偏爱。如今才真实地见到了什么叫真正地聪慧。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自己地堂妹,突然有些犹豫地将身边地枪带子打开,掏出了枪。
“碰!”季玉英只感到自己地耳朵嗡嗡地响着,什么东西擦过自己的耳边飞过,她有些好奇,又有些惊恐,但更多的,是来自骨子里地兴奋感。仿佛血液沸腾了起来,顿时一阵心潮澎湃。
她听见自己‘砰砰’地心跳声,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面前地少年张嘴开开合合。
“你有资格,做我季家地掌舵人。”
季明川夫妇赶到花园时,就只看见这副场景。
季家由于各自地官爵分布,族人各司其职,分在各地,清王朝混乱的时候也就各自有各自地造化。季裕青地父亲季明华就是其中的一支,赶上了最早一批地军阀队伍,占据一方。
和柔柔弱弱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的季明川一家相比,季明华一家上至老人下至孩童看着就威武气派。从少年开始就多了几分狠利与血气,这是真枪实弹锻炼出的。
季裕青作为家里的长子,其实不大看得起自己地叔父是个文绉绉地书生。自然也不是很乐意来到香港。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儿子打不过父亲,何况他也没翅膀硬到能单飞程度。于是才14岁的他硬是被打法到了香港来协助叔父打理家中事务。
他不知道父亲和叔父要做什么,他只知道他很不乐意来香港。
他来到香港没几天,与叔父接触的逐渐变多,才知道叔父是个什么性子。他还没见过姨妈,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本来还有的丁点芥蒂再见到聪慧的季玉英面前烟消云散。
能教出小堂妹这样的人才,家中必是有几分血性的。他想。
他开的那一枪,不仅是一个承认对方的仪式,也是他的臣服与肯定。
他明白叔父这次恐怕凶多吉少,在他回来之前或回不来的结论出来之前,香港的季家,只能交给他了。
1915年的秋天,季明川离开了香港,去了东北。
这一去,就是五年。
一直到1920年年末,他都不曾回来。
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