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白雅礼貌一笑,然后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对方的手,问:“只是不知是何毒。”鼻子耸了耸,味道浓郁,只惜她虽出自医药世家却不是医生。
“西域红石散,能通过皮肤深入血液,损人意志,继而产生幻觉”,还会让与之交合之人上瘾,让女子不孕。
白雅诧异,所以,这是想让自己染毒再通过交合传给别人?“莫非……这里的女子都是毒美人?”
“是,也不是。此毒珍稀,若非姿色上乘,这里的人轻易不会用。据我所知,桃花村里一共十人用了此药,都是前半个月的事,只是白二小姐与你的丫鬟今日第一次用。”
对了,玉蔻!“敢问祁公子,不知道我的丫鬟那边情况如何?”
“她未曾察觉,不过被郭尉暗中制止了。”
如此甚好,玉蔻没有能测毒的银镯,自然不知道。
“多谢祁公子相告。”浓郁的药味闻着让人不适,也不知道会不会通过蒸汽渗入皮肤。
“此药需连续沐浴三天方能真正成毒,白小姐不必担心。”
难道她的担心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吗?白雅走到卧室的桌子旁倒了两杯茶,以茶代酒敬了对方一杯。
祁瑞顺着那如白玉的手,看向白雅。
白衣下肌骨晶莹,青丝俱散,精致白皙的小脸似那梨花绽放,空气中飘荡着红石散的味道,祁瑞却分明从其中嗅到了似有若无的香甜……
“祁公子上次说万事俱备,只差一味,这差的是什么?”
“差一网打尽的证据。”
白雅不解:“背后之人作恶多端,桃花村里的姑娘便是证据,还不够?”
“她们手上有你们的卖身契,我冒然劫人有违国法。”文澜允许人口贩卖,卖身契在谁手里,等同于是那人的私有财产。他们没有理由从主人手中捉人,因而不管那些姑娘是因着什么原因到他人之手,他们都不能干涉,除非把人买下来。
“卖身契乃强买强卖,莫非也被视为合法?”
“白小姐说的是你与你的丫鬟吗?但我们不可能让你们做证人。”
白雅明白,若她们做了证人,一个差点儿成为奴隶的官家小姐,自然没什么前途与清誉可言,如此他还是为自己好,将心比心,其他姑娘也不见得乐意。
然而今晚的秘药不难看出他们的目的直指富商权贵,也不知道他查到了多少。现今只有把他们一窝端了,她们才会成为无主之人。
然而她等不起了。
还有半个月,卫国公府就会派人来给自己送冬日的衣物,若萧惠仪是害她被卖的推手,她必然会宣扬出去,继而让自己身败名裂。
“祁公子……”白雅做了一个决定,不知对错。“教习我的师太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你可要听一听?”
祁瑞作请状,她眼中的迷雾让他好奇,其中还似有难掩的光芒。
“师太说很久以前她们县里来一个痞子。痞子发了一笔横财后花钱当上了县长,然而痞子好赌好色还嗜财,赌场苦不堪言,姑娘贞洁不保。行事如强盗,判案只看钱色,县里的人敢怒不敢言。”
“几年后一和尚经过。和尚心生慈悯,私下把县里的受害者召集。和尚让孔武有力的男人把痞子还有他的同党捉住,让妇孺拿着木棍、扫把、铁锅围殴痞子与他的同伙。痞子与他的同伙被男人制住无力反抗,最后死于一群妇孺手中。”
“杀人偿命,知府问责,如此岂非得不偿失?”祁瑞问。
“一根木棍、一把扫把、一口铁锅,每个人的所为都不足以致命,何以问责?”若真要偿命,凶手便是所有的受害者。
然而,明君在世,没有哪一个官员敢如此大规模草菅人命,若县里的人足够团结,知府便一个人都不能动。然而这只是现代透明政治的思维,古代政治封建且等级分明,她只是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穿越者,不是政治家,如此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其他不由她考虑。
氤氲的烛光忽明忽暗,祁瑞看着那一脸淡薄的人,心似乎涌起一股热流,从心直达头顶,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胡子为他的面部表情作掩护,祁瑞咳嗽了一声掩饰忍在喉咙的赞叹。
“这个故事的背景很像平央城,不是吗?”白雅眨了眨眼,祁瑞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那几分刻意的纯真。
“像却也不像。”故事漏洞百出,却高明得让人惊艳。
平王身上留着皇族血脉,与花钱买官的县令不同,文澜等级森严,百姓越级伤人,若处理不好易被皇帝误以为藐视皇权,而他也难逃操纵百姓扰乱朝纲的罪名。
“敢问事后知府如何处理?”祁瑞忍不住求证。
白雅摇了摇头,最后的结局她忘了,故事发生在一个偏远的发展中国家,只记得书上说那是里程碑式的胜利。
看对方这次的表情不作假,祁瑞深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白小姐了,告辞。”他竟有几分迫不及待。
“等等……”白雅突然叫住了他,问:“请问花娘与门口的护卫什么时候醒来?”
“我走后一刻钟,届时白小姐装作刚沐浴完的样子即可。”相信以她的才智,要不惹人怀疑并不难。
“我走后会有人在暗中保护白小姐,若有急事,只需大声呼叫。”对方再聪明也不过十二岁,祁瑞只以为白雅在害怕。
“告辞。”说完祁瑞正想转身,不料又被叫住……
“白小姐但说无妨。”他微笑的看着神色有些别扭的人,翘起的唇角藏在了胡子下面。
“祁公子能否……带我出去?现在。”
祁瑞面露惭愧,说道:“还请白小姐再忍耐几天。”虽然以他的功夫带她离开不是难事,但难免打草惊蛇。
“我只是想出去一刻钟,找个地方……沐浴。”白雅一脸镇定,虽然她知道对一个不算熟悉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很失礼,但她已经两天没洗澡了,昨晚又被逼着在泥地上看一场闹剧。刚刚她还看到了才从蛇房出来的夏荷,她浑身不舒服,本以为今晚可以“解脱”,不想等来的是毒汤!
白雅直觉,若今晚不沐浴更衣,花娘蛇房的花蛇估计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看着明显有些局促的白雅,祁瑞罕见地失语。
“不可以吗?”白雅神色一紧。
“咳……可以。”乱发下,祁瑞的耳尖莫名其妙地……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雅:原谅我脸皮巨厚的矫情~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