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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七、倒霉的老乡(十三)(1/2)

傻妞儿这重病昏迷,一躺就是三天。

在这三天里,乔魁目不交睫地守在她身边。煎好药后,却怎么也喂不进去——傻妞儿牙关紧咬——药冷了热,热过又冷了,反反复复,竟连半口也喝不进去。不过一个昼夜,傻妞儿便病得脱了形,面色青黄,口唇脱皮,隐隐一股死气盘旋于眉间。

乔魁紧紧握着傻妞儿的手,片刻都舍不得放开。傻妞儿的情形越来越不好,纵乔魁心里将九天神佛求了个遍,也于事无补。他只觉得,傻妞儿手心的温气一点一点飘散开,同时飘散而去的,还有她的生机。他忍着泪,用双手用力包裹住妻子粗糙的手掌,仿佛这般,就能将掌心温气牢牢护住而不使散去。

妞儿此刻的情形,他并不陌生。就在两年前,爹娘先后过世,临终前,便是这般模样。彼时,他的身边还有傻妞儿。父母撒手人寰后,这世上,便唯有他们夫妻二人相依为命了。如今,他们已经有了薄薄一点积蓄,再过个一两年,就能攒够回乡的路费,那时,他们就可以回家了。他还能继续读书,考功名。。。。。可是,这一切,就要这般戛然而止了么?傻妞儿也要离开他了么?就要抛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孤单单地存活么?

乔魁咬紧牙关,憋着泪,任眼圈通红,却始终不肯哭出来。他知道自己有爱哭的坏毛病——倘不是有家人娇惯,他怎会受一点苦就哭滴滴呢?如今,他不能哭,一定不能哭,千万要忍住,不要哭——哭了,妞儿姐就会笑话他了,就会不喜欢他了,就会不理他了——妞儿姐,我不哭,你醒来,好不好?

这期间,医僧过来探望过几次,然不发一语。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不善言辞,不知应当如何劝说乔施主——在他看来,生,未必是乐,死,亦未必是苦。世人愚昧,常将苦乐颠倒,身陷火窟而不知忧,殊不知此世的生死喜乐,不过是夙世的因果罢了。虽则他有心劝慰,不过,一看乔魁的模样,觉得还是不出声为妙。

这位和尚医术尚可,不过就是嘴巴不大会说话。为这,早先时候他可没少挨病患家属的揍。当然,他说的均属实话——人,总要死的,不管是吃糠咽菜的,还是饮金馔玉的,待咽了气,都要往一条道上走;今儿,他死了,你们舍不得,将来,你们死了,也自个儿舍不得么?可惜,世人素爱听好话,而好话往往不是实话,实话委实扎心窝,说实话的就只好挨老拳了。也就幸得崇恩寺的名头大,不然他非得给揍成□□头——满脑袋肿包。监寺大和尚自己都不记得警告过这位师侄多少遍了——给人看病时,除了病理药方,其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许说,不然,纵挨了揍,师伯我也不会替你出头滴!

医僧见乔魁委实悲痛,再看看双眼紧闭的傻妞儿气息奄奄,心有不忍,但又牢记监寺师伯的警告,舌尖咬来咬去,咬了几遍,最终憋出一句话来:“趁着她。。。。。。你还是给她擦擦身罢。。。。。。免得。。。。。。对她也好。。。。。。”

旁边的小沙弥一听师叔终没忍住要“好心劝慰”了,当即拽着医僧宽大的袖子就往屋外跑,生怕乔魁听出不好来要动粗。他人小腿短步子窄,当他跳过门槛时,手还拽着医僧的袖口,于是,他师叔就很悲惨地磕在门槛上,然后很不体面地摔了一跤,还将小沙弥压在身下“哇哇”乱叫。

僧的话,乔魁是听见了的。这个时候,但凡有那么点意思的,他都能脑补出各种救命方子来。就如此刻,他一听医僧的吩咐,便当圣旨般遵照起来。

上房门。

烧上热水。

褪去傻妞儿的衣衫。

用温热的水打湿帕子,细细给傻妞擦身。他擦得很仔细,也很用力,自额头发际到指甲缝,俱细细擦过。水温渐渐凉了,他便又烧上水,继续给傻妞儿擦身。

就在乔魁烧好了第三锅水,准备再次浸湿帕子时,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微弱的鼻音。那鼻音,仿佛幻听般,缥缈而失真,以致乔魁侧着脑袋呆立了好一会儿,方手脚磕绊着冲到床榻前。

他低低伏在傻妞儿的面前,侧着耳朵凑到她鼻唇前。许久,不闻丝毫动静。

乔魁的呼吸渐渐重了,鼻息的热气一下下,一下下地,冲撞着傻妞儿下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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