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果儿”,说得极为缠绵悱恻,仿佛情人间绵绵不绝的浓情蜜意,但凡是个寻常女孩儿,怕是早已心魂俱醉。
可白果儿倒是十分冷淡,她眼皮都不带抖一下,只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仿佛前面站的是个被人丢弃的棒槌。
申老头将女儿的反应看在眼里,纵那公子再如何出色,他也不会赞一声。他将花锄横挡在身前,护着女儿和自个儿,心中已是警铃大响。他喝到:“哪里来的混账?还不滚开!”又对白果儿道:“女儿莫怕,有爹护着你!”
虽然挨了申老头一骂,那公子倒不以为忤,只微微一皱眉:“果儿,你怎么与这等俗人厮混在一道?没的辱没了你!”
“你放。。。。。。放放放。。。。。。”白果儿怒极而骂,只是自小的教养使她始终骂不出最后一个字。
“你看——”他两手一摊,似无奈道,“你就是个纤尘不染的宝玉,再怎么在泥坑里躲着,也没可能遮掩了你去。”他幽幽叹口气,“好了,果儿,不闹了,随我回去罢!”那口气,那神情,倘不明真相的人在旁,准以为是好脾气的丈夫来哄任性的小媳妇回家转。
公子说着,便向前走了一步,抬手就要拉住白果儿的手腕。申老头看得分明,那公子手白如玉,皮肤细腻地似连一道肤纹都没有,然而令人望之生惧的是——指甲处闪着诡异的青色光芒,如同涂了毒粉般。
申老头越发觉得这公子可疑至极,赶紧将花锄一递,看看抵在公子腰间半个拳头远。白果儿大惊失色,“呀”地一声。申老头以为自己的举动吓着了女儿,不自然地将花锄向里收了收。他却不知道白果儿是在为他担心。
“果儿,你还是那么心善——这俗人,哪里当得起?”公子似乎很不乐意见到白果儿与旁人相处,一口一个“俗人”,惹得申老头心火大起。他正想着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就见他竖起一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点,便将锄头向旁边拨开。申老头顿觉一股大力袭来,双臂一颤,花锄便脱手而去,飞落在一丈远外。而申老头更为狼狈,觉得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向后连退四五步,一屁股坐在泥坑里,泥浆四溅,沾得衣裳上皆是泥点。
白果儿飞奔过去,吃力地扶起养父。申老头这一下撞得有些狠了,腰间疼痛不已,当即就走不动路了。
“果儿快过来!别弄脏了你。。。。。。”那公子丝毫没有理睬申老头受伤,倒是很担心白果儿。
白果儿猛地一转头,恨恨道:“你滚!我不认得你!”她双眼瞪得极大,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满是怒火。
那公子脸一耷,似是不再有耐性,沉声道:“你这任性的脾气何时能改一改?好了,随我回去!”说着,他一抬手,一道白光自袖口中飞出,绕着白果儿转了几圈,复又转回到公子手中。公子轻轻一拉,仿佛没用什么劲儿,就将白果儿拉到了身边,也不给她说话的时间,只将手往她纤腰上一搭,纵身一跃,便窜至树梢,再一眨眼,已是消失不见。
山风吹过,叶子哗啦啦响成一片。树下,只余一个跌坐在泥坑里的老人家,静如死界。
申老头呆呆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梦游般,若不是腰上疼得厉害,几以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是个噩梦。
申老头是被住在附近的农户抬回家的。
申老妇大惊失色。待听到养女被人硬生生强掠了去,申老妇顿时涕泪满面——她的果儿那么好的姑娘,落在强人手里,还能有什么下场?
“老婆子,莫要哭了。”申老头强忍着痛安慰道,“我见那人认得果儿,或许看着相识的情分上,不会为难果儿罢!”
“纵相识,也该是客客气气的,哪有这般凶恶行径的?”申老妇啐道:“我只怕那人并非善类,果儿岂不是。。。。。。”她哽咽地再也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