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茅俊白是不可能唱歌的。
高一军训的时候,教官让人表演节目,他当着一百人的面被抽中唱歌,后来,大家都知道高一(1)班有个五音不全唱歌走调极其离谱的茅俊白同学。
苟紫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那要不……我把歌关了,你写卷子?”
林归袅忍不住笑了,真的从书包抽出一张卷子,然后抬了抬手,“你们随意。”
林倦进来送茶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奇异的画面。
屏幕上放着《死了都要爱》,苟紫和茅俊白在下飞行棋,角落里还有一个林归袅在写试卷。似乎遇到不会做的题了,她无意识地用笔头敲着茶几。
林倦轻轻放下茶壶,却遇到林归袅伸过来的手,她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背。
林归袅觉出不对,这好像不是吃的。抬眼一看,她瞬间缩回手,再抬头一看,就对上了林倦的脸。
这还是林归袅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见穿着工作服的林倦。
他双腿修长,肩宽腰窄,黑色西裤、浅灰色衬衫和深紫色马甲穿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廉价的感觉,反而格外好看。
和在学校垂着刘海不同,此时他梳了个三七分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隐约有了成年男子的沉稳,让人移不开眼。
她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回神,有点心虚地打了个招呼,“好巧啊……”
他不会以为她故意吃他豆腐吧?
“嗯。”林倦轻点头,推门离开。在包厢逗留太久,总归不好。
知道林倦就在外边,林归袅忽然没有了做卷子的心思,挣扎了一下,还是站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外面。
对面包厢按了服务灯。
倚在墙边的林倦站直身子,往那个包厢走去,刚走到门口,里面的人一把拉开了包厢门。是个吃着泡泡糖的小太妹,一见他,干脆拉上门,倚在门边打量他。
“帅哥叫什么名字呀?”小太妹嘴里吹出一个泡泡。
林倦站在原地,神色冷淡,并不想回答。
“告诉我的话,给你开三打酒,怎么样?”小太妹竖了三根手指,“很划算啊。”
另一个男生刚好从那个包厢出来,听了这话似笑非笑,“谁的名字这么值钱?”
“就他啊。”小太妹指了指林倦,“比你好看当然值钱。”
两个男生一对上视线,就认出了彼此。
林倦记得秦江,是因为初中三年他们和江华都待在博恒私立学校,而且秦江是江华的朋友,所以林倦跟他不陌生也谈不上熟悉。
林倦面上平静,心里却有点烦躁。他跑到临县,本来就是不想遇见以前的人,更不想应付他们。结果还是遇上了。
这帮少爷最近扎堆到临县观光旅游?
“这么巧。”秦江显然也没想到随便挑个地方过周末还能遇见林倦,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脸上没有上一拨人那种戾气,甚至连一丝恶意都没有。林倦和江华之间的事情,他知道一些,但没打算插手。他不是那些依附于江华的跟班,没必要为他出什么气。
“确实巧,秦少爷。”林倦待他生疏而礼貌,一如以往。
林归袅盯着外面,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倦对面站着的一男一女,她都没有印象,很面生。林倦面色如常,但她就是觉得,他不高兴。很莫名其妙的直觉。
想了想,她还是按下服务灯。
林倦半点犹豫都没有,径直往林归袅的包厢走,只从唇齿间挤出敷衍的两个字,“抱歉。”
“还以为你是来帮我的。”看林倦进了包厢,小太妹忍不住跺脚。
“帮你有什么好处?三打酒吗?”秦江戏谑地瞟了自家表妹一眼,又目光深深地盯着林倦。他可不是为三打酒折腰的人,而且三打酒在他这里,什么都不是。
包厢里,林归袅拿过笔和卷子放在林倦面前,“今日份的英雄救美,请签收。”
“怕我占她便宜?”林倦不知怎么想到了这里,心里那点烦躁像火苗一样,有点压不住,偏偏口气还是十分平静。
谁知林归袅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我怕她占你便宜。”
林倦这才后知后觉她说的“美”是指他,忍不住偏过头,然后拿过她手上的卷子,“哪道?”
林归袅瞅着他的脸色,知道这就是哄好了,于是指着其中一道。林倦拿过草稿纸,蹲在茶几边耐心给林归袅讲了一遍,磨得门外的人都走光了。
“懂了?”林倦侧头看她。
“嗯……”林归袅忙不迭点头,模样乖顺得如同家养的小仓鼠,让人想摸摸她的脑袋。
林倦抬了抬食指,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忽然移开目光曲起食指,大拇指的第一关节用力挤压食指的第一关节。
“走了。”他起身推门出去,只留给林归袅一个侧影,
苟紫早就看呆了,“他们俩……什么情况?讲题讲到KTV?”
六个小时到期的时候,苟紫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茅俊白将书包挂到胸前,小心地将她背起来,苟紫自觉地抱住他的脖子,还在他肩窝蹭了蹭。
天已经黑透,星乐KTV里面的灯都亮起来。出了大门,林归袅轻声说:“你先带她回家吧。”
茅俊白点了点头,背着苟紫走了。
林归袅走到对面的蛋糕店买了两个三明治一袋方包两瓶酸奶,又去药店买了纱布之类的,再走回星乐KTV。
她不熟悉里面的构造,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林倦。
大概是太累了,他随便躺在一个拐角的沙发,一手遮住眼睛一手搭在肚子上就睡,身上什么也没有盖。
他依然睡得很浅,每当有人经过,都会不自觉皱眉。他的戒心没有办法让他在这种环境安睡,但是,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林归袅蹲下来看他。
他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好,草草地贴块创可贴了事,掩在领子里。脸上的伤口浅一些,愈合得差不多了。至于手上,他的伤口藏在长袖衬衫里,她看不见。
她想问他,吃晚饭了吗?
想也知道,八成没有。他从前就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比起吃饭,他更愿意补眠。
将三明治、方包、酸奶和替换的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想喊醒他,最终没有忍心,林归袅撕了张便利贴写了几个字贴在袋子上面,这才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苟紫:便利贴上写了啥?老实交代!
林归袅: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