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足足在商场门口等了林倦三个小时，不麻才怪。

一只手臂忽然横到她面前，是林倦没有受伤的那只。她抬头看，林倦正偏过头看着别的地方。她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他的手指下意识握成拳头。

他俩穿的是一样的校服，她却觉得手掌下林倦的校服要暖一些。

“走吧。”林归袅抓着他的衣袖。

“嗯。”

粥店的店面不大，是那种整洁又让人舒服的小店。

林归袅晚上特别容易饿，一饿她就睡不着，于是她晚上都会出去觅食，成了这里的常客，老板娘也因此跟她很熟。

“顾阿姨。”她跟老板娘打了招呼，就自己过去找到茶壶，给她和林倦各倒了杯茶。

“袅袅带朋友来啦？”老板娘走过来，笑眯眯地放下菜单，“看看吃点什么？”

“一碗鱼片粥一碗皮蛋瘦肉粥，不加葱，要一份……”林归袅想着林倦能吃什么小食，犹豫了一下。

“香煎小黄鱼、泡椒凤爪和酱黄瓜都还有哦。”老板娘提示，这是林归袅每次来都很爱点的，她记得。

“算了。”林归袅合上菜单，这些林倦都不能吃，“要两条玉米吧，再要一碟炒生菜，少油千万不要放酱油。”

“好。”

老板娘走了之后，林倦忽然开口：“不用考虑我。”

“怎么能不考虑？这些我每天都能吃，一天不吃也没什么。”林归袅狡黠地眨眨眼睛，“你啃玉米就不一样了，我还没见过呢。”

难以想象就在二十分钟之前，她还红着眼眶差点在他面前哭出来。不过二十分钟之前，他也还跟游魂一样在路上游荡。

她说她在等他，为什么？

林倦想到明天要交的数学试卷，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个。只是她没想到会遇到受伤的他，才吓到了吧。

“哪里不会？”林倦伸手。

“嗯？”林归袅又懵了。

“数学卷。”林倦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是为了数学卷才在那里等我的吗”。

林归袅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虽然有些题她是真的不会做。算了，总比被他抓着问为什么在那里等他，书包里还一堆伤药好得多。

她老老实实地从书包里掏出数学卷，然后勾了她不会做的题，递给林倦。

这一顿夜宵吃得格外充实，吃完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林倦执意送林归袅回去。她一个人走夜路，他不放心。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百米。

“家人不担心？”这么晚回去。

“他们回得比我还晚，没事。”林归袅摆摆手。

这一个月以来，她已经不记得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被吵醒几次，那时候爸妈都刚刚应酬回来，喝了半肚子的酒，一个吐完，另一个吐。

“都不是年轻时候的身体了，怎么尽折腾呢！”有一次被留宿的奶奶撞见，奶奶忍不住心疼。

“没办法。”爸妈摆了摆手。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无奈的。

林倦送她到小区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回去吧。”

“你不送了吗？”林归袅跟他面对面。照林倦的性子，应该会把她送到楼下。

林倦摇了摇头，“对你不好。”

“怎么不好？”她打趣。

“别人会说闲话。”

林归袅不以为然，“这个点哪有人……”

话还没说完，她就不忍心了。十六七岁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人言可畏，但是林倦对此，却深有体会。

她转过身，怕他看见她突然又红了的眼眶，挥了挥手，“我走了。”

走了一段，她又忍不住回头，想看看林倦的背影。却没想到，林倦还站在那里，目送着她，影子被拉得很长。

又或许，他其实并不是在目送她，而是在看这些不属于他的房子，不属于他的家。

她曾经见过他在一个房屋模型面前站了半天，也看得懂那时候他的眼神。林倦想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家。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

林归袅又一路小跑回去。

“怎么？”林倦看着她向他跑来，微微不解。

“我忘了跟你说，我家就在那里。”林归袅抬手指着其中一扇窗户，“B栋八楼一单元。你要是有空，就来我家做客。”

林倦没有说话。对于无法答应的所有事情，他选择沉默。好在林归袅也不是非要一个回答。

“明天见，林倦。”林归袅一溜烟跑进楼里。

她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意外地看见对门的门口放了一袋垃圾，还闻到饭香，这才有点对门真住人了的实感。

对门的邻居入住一个月了，她从没见过，反而是晚归的爸妈见过好几次。听说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但是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她倒挺好奇，什么人能在凌晨两点自己在家做饭吃？不过她没有探究的心思，开了门就回屋了。

林倦在楼下等了三分钟，直到林归袅指的那个窗户里灯亮了，这才转身融入了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林归袅：成功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