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若明和符羲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抵达了晋城。如今已过冬至，天寒，天也黑得早，虽说时辰尚早但太阳已没了山头，城中人家大多是根据日升日落来判断一天的时日，已是炊烟飘散时。

归若明带符羲回到了他原本在晋城时居住的府邸，可符羲放下东西后就没了身影，先前嘱咐他不要乱跑的那些话如同空气。

归若明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前往朝中了，这个时辰去是有点不合规矩但若是拿着大王的急召就不一样了。然而接见他的却不是付辛而是白栖风……

“你别是假传圣旨将我召回来吧？”归若明看到白栖风的时候，确实有点意外，他本以为自上次他们打了一架后白栖风不会再想见他。

白栖风慵懒得将上半身斜靠着一旁白玉所致的柱子上，状是漫不经心得摇晃着手中的一块玉佩：“假传圣旨？我像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吗？”他的声音不似往常低沉而温和，听起来已经有几分力不从心之感，只是状态仍旧是‘魅惑’两字可以形容。

“你不是吗？”归若明反问，普天之下已经没有白栖风不敢做的事了，假传圣旨又算得了什么。

白栖风终于将手中那块玉佩晃到脱手，玉牌在空中转了一圈抛到了归若明手上。“拿着！”他说，“拿着这东西去城西的云和寺，那里会有人来接你带你去找灵烟的尸骨。”换成以前白栖风肯定再和他绕几句才会说出真实目的，可现在他没有这种心力了，那便开门见山吧。

“什么？”归若明明显没有习惯白栖风这么直白得讲话，以往多次试探白栖风都不愿意说出白灵烟的下落，可现在居然主动和盘托出，这不可能！

“他的尸骨放在千年寒冰中，保存完好，你将他带回楚国安葬吧，如果你想带给楚卓交差，也可以……”说实话，白栖风从心底不愿意将灵烟交给楚卓，就算是死了的都不行，可现在他好像也别无他法，毕竟他也办法阻止什么。

“这……”以往楚卓确实交代过归若明寻找白灵烟尸骨的下落，现在是可以交差，但归若明此刻拿着那玉佩如同拿着一块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了。

白栖风看出他的犹豫：“哼，就知道你这乌龟脑子转不过弯，你只管去云和寺就好，其他的都安排好了。”

归若明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白栖风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又顿住了脚步，想起了什么：“对了，听说你回乡的时候娶亲了，娶的是符羲？”

“怎么，你认识他？”

“素未谋面。”白栖风说了这么四个字，指的就是他们从未见过面，但是并不能代表他们不认识彼此，这就要看所谓的‘认识’是怎样定义的了。

白栖风提醒归若明：“他可不是个纯良之人，你别被他骗了。”

归若明并不信他：“总比你好吧。”

“……你可知当年白家换届排名他曾经出现一次，没有露面，但是……”白栖风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归若明打断了：“你说什么？难道他也是机关阁的人？”

白栖风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说。论排名地位，机关阁永远留着符家一席之地，可论实质，符羲的确和机关阁没有任何牵扯。

归若明有几分生气：“白栖风，你莫要把这些人都牵扯进来，我也不想听你胡扯！你有空去打听我的事，不如管好你自己，后会无期！”他握住玉牌走了，等去云和寺办完这件事，他应该不会再和白栖风有什么交集了。

白栖风看着他离开，终究是撑不住，将守在外面的人叫进来后就又昏过去了。

归若明离开了王宫就往云和寺赶，未曾想天下事就是这么巧，符羲如今就在云和寺。归若明以为符羲进了城里会到处乱玩，却不知道符羲凭着一手好字早就名声在外，才刚到晋城就被云和寺的方丈请去为寺内殿宇书写匾额。

世人皆传：符羲的字有灵性。因此佛门之地多找他书写，也算是一种诚意。

符羲写完字，拿着他应得的报酬就走。他每次书写要价都很高，佛门是给不起，但是总有那些乐善好施的富豪之家愿意请他来此书写，也算是一种捐赠的功德。而符羲丝毫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也并未觉得自己在佛门清静之地喝酒吃肉又何不妥，就像他现在正在做的这样。

方丈看着面前这个人坐在地上大吃大喝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符公子，佛门之地不宜喝酒嗜荤……”

符羲抬起头瞥他一眼，嘴巴没停：“所以呢？”